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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個徒弟,不想你想誰。第33章回了玉虛派,踏入山門的那一刻,山下的一切仿佛都沒發(fā)生過了。白初斂板著臉站在高處,看著下方千百弟子皆穿霧灰門派服,齊齊叩拜,一眼望去,他看不到白毅在哪,他就好像是掉入了人海中的一顆沙礫。徒弟還是徒弟,師父還是師父。那個前幾日壓著他在門板上又是調(diào)侃又是低聲認真說話的人就像是鏡花水月一場夢,帶著一點點春風(fēng)特有的甜,想起來的時候又是心頭一揪,有些辛酸。白初斂用自己的一只手換來了徒弟的乖順懂事,那個總是昂著頭帶著一絲絲驕傲的少年被現(xiàn)實打了一巴掌后清醒過來……人生在世,果然什么屁事都會發(fā)生,所謂子債父償啊,白初斂心中感慨萬分——希望以后面對玉籠果的時候,白毅能想起今日老父親的嘔心瀝血,大發(fā)慈悲把果子給他啃上一口,避免一口薄棺年紀(jì)輕輕翹辮子的悲劇。介于心里頭還有點別扭。白毅去閉關(guān)的那天白初斂甚至沒有去送他,那天他難得起了個早,歷封決打發(fā)人來回報的時候,他正坐在自己那張熟悉的桌前用早膳,早膳是一條魚,加一碗白米飯。好在沒有人質(zhì)疑掌門為什么大清早要用這個。侍琴說白毅選了白峰山后的守劍閣閉關(guān),顧念清也跟著去了,但是她沒能入守劍閣,而是住在守劍閣旁邊的聽雨居里……聽雨居里有一座小山,站在山上涼亭可以看見守劍閣的劍臺。侍琴說話的時候,白初斂正垂眼用筷子挑刺,聞言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他面無表情地心想:這魚刺也太多了些,鹽也放得有點多。用了早膳,白初斂到處走了一會兒散步消食,百無聊賴,又拿來之前歷封決送的那幅鑄劍圖紙來研究,認認真真地考慮了下劍柄處的寶石要用什么質(zhì)地,什么顏色的比較好看……一盞茶時間后,他頭疼地扔開圖紙,問給自己舔茶的蘇鹽鹽:“鹽鹽,本掌門這算不算天生勞碌命?”鹽鹽:“?”鹽鹽:“您說什么?”白初斂不再理這一臉荒謬的小丫頭,自顧自唉聲嘆氣,覺得自己居然頗為閑不住了。以前他賴在床上看書,能賴一天不起身,可是下山走了一趟之后,他就像從此變成了一個勤勞的人……以前無聊的時候還能發(fā)發(fā)脾氣,找找徒弟不痛快,現(xiàn)在他的出氣筒閉關(guān)去了,他就覺得非常寂寞。人一寂寞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白初斂把那鑄劍圖隨便卷了卷,去找歷封決去了。歷封決當(dāng)時正在和自己下棋,聽見白初斂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來他頭也沒抬,只是手執(zhí)一籽,淡淡一語道破:“你若是閑得慌,不若去藥閣看看那些弟子能不能配出緩解你身體毒性的藥,之前不是讀過些醫(yī)書么,興許能派上用場?!?/br>藥閣味道太重,白初斂才不愿意去,更何況這種慢性毒見效很慢,很容易讓人對它掉以輕心隨便就忽略。“要么去幫翻找藏寶圖?!?/br>“找到藏寶圖就能送顧念清下山么?”“……阿斂,”歷封決嘆氣,“她只是一個小姑娘?!?/br>白初斂真的煩歷封決這種普度眾生的心態(tài),這么穩(wěn)怎么不去當(dāng)和尚?當(dāng)凡人注定就有個七情六欲,討厭就討厭了,還踏馬管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白初斂的不以為然寫在臉上,伸手將歷封決下了一半的棋盤攪亂,問:“還有別的事做嗎?”歷封決手里的那旗子還沒放下,看著白初斂出來搗亂的左手,將棋子扔到了他的手上:“是陽性劍法,如果習(xí)得可能可以對你身體里的毒有所緩解,你要不要試試?”白初斂看向自己的左手。他仿佛聽見了命運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蝶扇門還是被滅門了。白毅還是認識了顧念清。顧念清還是成了白毅的小尾巴。而他,哪怕之前想了一萬遍只要不作死去碰誰也不能拿他怎么著,現(xiàn)在,這本劍譜似乎還是靜靜地躺在了他的面前。空氣中響起的無形啪啪聲,白初斂覺得自己的臉很疼。命運的齒輪滾動著把他碾壓了個稀巴爛。而此時,因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過于沉默,歷封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張漂亮臉蛋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副經(jīng)不起挫折蹂躪,又不甘于向命運屈服的倔強。歷封決:“……”歷封決:“不破不立。”白初斂:“……”雞毛的不破不立。白初斂:“我不信,你就想哄我練劍。”“我不是哄你,我是建議你?!?/br>男人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接受拒絕回答的那種建議?!?/br>……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半年。中秋節(jié)那一天白初斂喝了點小酒,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毫無知覺,就像是別人的手掛在了他的身上。白初斂坐在床上茫然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然后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轉(zhuǎn)頭就跑去找歷封決撒潑。當(dāng)時歷封決在看賬本,白初斂沖進去,在侍琴和侍棋兩個小弟子驚恐的注視下,將書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它們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歷封決沒生氣,自打從山下回來后他的脾氣就變得非常好,這種動靜下他也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白初斂,勾了勾唇笑道:“越來越像小姑娘了,阿斂?!?/br>白初斂卻沒心情跟他調(diào)侃,收了手,木著臉道:“我右手沒知覺了?!?/br>看著歷封決唇邊的笑容消失,他心中有一種惡意的滿足感,于是頓了頓補充了句:“一點都沒有了?!?/br>坐在桌子對面的男人目光逐漸沉了下去,他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向白初斂時,屋中的原本待著的兩個小弟子已經(jīng)不見了。白初斂盯著走到自己身邊的男人:“顧家的藏寶圖找得怎么樣了?”沒有回答。那就是不順利。是的,半年前玉虛派幾乎把顧家密室里帶回來的東西都翻遍了,并沒有找到所謂的藏寶圖在哪……大家已經(jīng)開始懷疑藏寶圖到底存在不存在還是存在于別的地方,問顧念清,這姑娘一問三不知。“你不是說練就可以緩解的嗎?”白初斂問,近乎于有些不近人情。歷封決被他問得疲倦,他看向白初斂,見他歪著腦袋向自己提問的樣子——二十來年,白初斂總是這樣,向他提出一切自己不會的問題,而他總能答得上來。除了這一次。被歷封決那雙沉默的瞳眸看得有些難受,白初斂自顧自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