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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三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1

分卷閱讀51

    少年撐在他耳邊的手掌緩緩握成拳。

“別說了?!鄙倌曷曇羲粏?,盯著身下那人的眼睛,像是拼命壓抑著什么。

白初斂沉默了一會(huì)兒,卻是抬起右手,蹭了蹭懸在自己上方那面無血色慘敗的臉……他笑了笑,有心想要掐他一下再調(diào)侃“哭喪著臉做什么”,右手卻半分力道也沒有。

他最終垂下手,擰開了臉。

“你出去?!?/br>
房中只點(diǎn)了一根燭火,燭光搖曳之中,白毅看見那側(cè)著臉的人,看著他的笑容越來越淡,最后還是消失了。

他的臉變得木然,眼中亦不曾出現(xiàn)過絲毫笑意的模樣,靜若深淵。

“我說……叫你,出去?!?/br>
長(zhǎng)而密的睫毛輕顫幾下后,忽而劇烈顫抖,猛地垂下妄圖掩蓋在其下的眼眸蒙上的一層霧,然而那水霧越見濃厚,顫顫悠悠,始終不見凝結(jié)成水珠滴落。

他顯然在試圖抑制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但是這效果不大,當(dāng)?shù)谝坏味勾蟮耐该鳒I滴終于從盈滿了液體的眼眶滑落,就像是開閘泄洪的洪水一般……

終于還是哭了出來。

“玉虛派掌門……必須是劍術(shù)最好的人,方可立門?!?/br>
掩蓋在顫抖的聲音中,男人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和眼邊決堤的淚水,試圖遮住自己所有的情緒一般——

他的喘息聲里帶著壓抑,輕喘哽咽,卻讓人聽著感同身受的悲切到肺腑發(fā)疼。

白毅撥開他的手,自己用手給他擦臉上濕漉漉的水痕,奈何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凈。

少年眼中愈見泛紅。

他卻用無力的右手,輕輕撥開他的手。

“白毅,即日起,你閉關(guān)三年,修身養(yǎng)性,不得師令,禁踏出玉虛派山門一步。三年之后,若我身殘,告知你歷師叔,無需再等二年,一把黃土埋了,莫讓我受那等屈辱?!?/br>
白毅從未聽過他用這樣的聲音說話,雖帶水汽,卻斬釘截鐵,高高在上,有掌門之威,更有白峰山百年不消融冰雪之寒。

他感覺到身下那人的顫意,仿佛一瞬間無處安放的軟弱與恐懼終于在黑夜之中奔涌而出,絕望被釋放充滿了每一個(gè)角落……

“到時(shí)候,玉虛派就拜托你們了?!?/br>
他說罷,閉上眼。

白毅的胸腔急劇起伏了下,胸腔之中仿佛探入一只獸爪將他的五臟六腑抓撓得鮮血淋漓……他低頭,看著身下那人無聲哭泣至氣息不穩(wěn),肩膀顫抖著幾近痙攣,就仿佛是一座山失去了山脊,轟然倒塌。

不忍再視,少年抽身離開床榻,立于床連良久,那初具挺拔英偉體格終于屈膝跪下,于床榻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gè)響頭。

“徒弟,謹(jǐn)遵師命?!?/br>
三個(gè)響頭之后,房?jī)?nèi)陷入死寂。

少年這才慢吞吞站起來回到床邊。

盯著那整張臉埋在被褥之中的人,還是伸出手,扳過他的臉,用衣袖替他擦了眼淚,咬了咬牙狠道:“閉關(guān)三年,不出山門,你要的我都應(yīng)了……至于旁的,定無那日,你想也別想!”

第32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白初斂頂著快要炸裂的腦袋,用了十分鐘回憶昨晚他喝完酒之后都干了什么——

其實(shí)也沒干什么。

就是癱在徒弟的懷里哭得死去活來,像一條被全世界拋棄的死狗。

這條死狗甚至還“嗷嗷”地揪著徒弟的衣領(lǐng),給他交代“遺言”,主動(dòng)要求三年之后一捧黃土“安樂死”,還傳位“太子”以及“首輔大人”,讓他們務(wù)必看好自己的江山。

“……”

白初斂倒吸一口冷氣,能動(dòng)的左手捂著臉,心中一萬只神獸奔過,發(fā)誓再也不要貪杯,免得說那些個(gè)亂七八糟的話,先嚇著徒弟,第二天還要嚇著自己。

思及此,掌門大人好像想到了什么,模糊地回憶起昨天趁著酒精作祟他給自己的徒弟下了禁足令,一禁就是三年……而他那徒弟,放了平日里也不知道會(huì)怎么回答,大概是昨天他的眼淚太兇了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居然老老實(shí)實(shí)磕著頭,硬是認(rèn)了下來。

連閉關(guān)都答應(yīng)了。

玉虛派閉關(guān),那可就是十二主峰里選一個(gè),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多寂寞有多寂寞。

——其實(shí)只要白毅冷靜下來就能反應(yīng)過來,哪怕白初斂只用左手劍,玉虛派里能與他過招的不過寥寥,而且那些人大多數(shù)七老八十半條腿都進(jìn)了棺材,剩下只有一個(gè)歷封決。

而歷封決想謀朝篡位的話,怕不是早就登基八百年了。

……噗。

從指縫里吹出一口氣,白初斂沮喪過后突然又有點(diǎn)想笑,這些天壓在心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忽然好像就消失了……

其實(shí)發(fā)泄一下也挺好的。

想通了之后,白初斂心情挺好,從床上爬起來自己洗漱了,又叫來門外的小弟子給自己梳頭發(fā),問了問歷封決的動(dòng)向,又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白毅去哪了。

歷封決去了哪小弟子是不知道的,但是白毅去了哪他答得很快:“今兒一大早就和顧家小娘子出去了,大約是因?yàn)轭櫦倚∧镒訌臎]有來過玉虛派,要熟悉下地形……白毅師兄帶她去走走,可能順便在外面用早膳。”

說到這,他瞥了眼鏡子里掌門的面容,面無表情的,看不出多少情緒——

掌門慣是起的晚,待他們也隨意,這么些天從來沒有說要人等他用早膳的規(guī)矩。

所以這會(huì)兒都太陽照屁股多久了,大家早就吃過,如果白初斂要用早膳,那還得讓客棧再傳。

白初斂其實(shí)是有點(diǎn)想吃東西的,昨晚喝得過了,胃里返酸。

但是他卻沒有開口,只是坐在那里木著臉,感覺今早起來時(shí)候的那份好心情又褪去了一點(diǎn)點(diǎn)。

白毅陪那個(gè)小姑娘熟悉什么地形啊,有手有腳的,自己不會(huì)去么?

有這閑心照顧下真正的殘疾人不好?

白初斂伸手把剛挽好發(fā)的簪子往外一拔,冷著臉道:“不梳了,反正都不出門?!?/br>
小弟子:“……”

都梳好了QAQ。

柔軟的青絲一泄而下,房門被人打開,冷鼻子冷臉的“首輔大人”推門走進(jìn)來,上上下下掃了一眼白初斂,又把視線投向他身后,那亂七八糟倒地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空酒壇。

歷封決一言不語,笑了笑。

白初斂覺得自己的屁股底下被人點(diǎn)了一把火,在師兄來得及發(fā)飆之前,先軟綿綿地說:“師兄,你來了?我肚子餓,手也疼?!?/br>
旁邊的小弟子看了看軟塌塌的掌門大人,又看了看背著手無動(dòng)于衷的歷師叔,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概是做了什么窮兇極惡的壞事才被懲罰此時(shí)此刻站在這里。

而這種悲傷,在歷師叔微微一笑,目光卻冷清地說“再喝點(diǎn)酒,就不餓了,手也不疼了”時(shí),達(d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