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了他，“你祖母哪有動輒給我沒臉，都是我做錯了，她才會說我?guī)拙洌⒁?guī)矩更是任何當(dāng)兒媳的都應(yīng)當(dāng)?shù)?，你大伯母和三嬸四嬸不也一樣立嗎？與善善何干！你還是快送了他們出去吧……善善，你和姑爺安心走你們的，等下次你們再來京城時，我們再找了清凈的地方，好好兒說話也不遲?！?/br>
    裴欽急道：“可是母親，待會兒……”

    “沒有可是！”裴二夫人斷然道，“我嫁進(jìn)裴家，嫁給你父親二十幾年了，一直孝順翁姑，主持中饋，還為裴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我自問是盡足了為人妻、為人媳本分的，難不成他們還能休了我，還能把我怎么樣不成？便他們真敢這么做，你舅舅們也不是吃素的，絕不會眼睜睜看著！”

    她女兒這些年已經(jīng)夠委屈，夠苦了，結(jié)果一個個所謂的親人從來沒付出過，亦沒想過要好生補(bǔ)償她這些年的苦難便罷了，竟一上來就想要索取，想要她為所謂家族做巨大的犧牲，都以為自己是誰呢，世上豈能有這么便宜的事！

    你就算想要驢子拉磨，想要馬兒跑，也得先給它們吃飽了，也得先對它們足夠好了，它們才會盡心盡力好嗎？

    裴二夫人想著，再次催起裴欽來，“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送了你meimei妹夫出去呢？你祖母那里，我去說，若實在不行了，我去青燈古佛為府里消災(zāi)解厄便是，只要我心足夠虔，想來……”

    女兒好歹還對她有幾分親近，好歹還愿意讓她‘保重身體’，以后進(jìn)京也愿意再見她，她可不想連這些都徹底失去，——那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才從身上掉下來的親骨rou?。?/br>
    卻是話沒說完，已讓季善打斷了：“之前范mama不是說夫人與裴二老爺自來感情極好嗎？就是這樣好的，只會讓你‘忍忍就過去了’、‘為人兒女理當(dāng)孝順’，只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只會枉顧你的意愿？”

    范mama在一旁見季善滿臉的嘲諷，小聲說道：“老爺與夫人感情真?zhèn)€極好的，老爺這么多年來連個庶子庶女都沒有，便是最好的明證，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夫人太太羨慕夫人這一點呢……”

    季善已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合著只要不弄出庶子庶女來，便是人人稱羨的好丈夫了？

    這個時代好丈夫的門檻也太特么低了吧！

    片刻，她才吐了一口氣，看向裴欽道：“有勞裴二爺帶了我們夫婦過去見貴府的太夫人吧，你說得對，我不當(dāng)面與她把話說清楚，當(dāng)面讓她徹底死心，后邊兒還不定會有多少煩人的時候。我可沒那個時間與不相干的人歪纏！”

    裴欽又驚又喜，“meimei真愿意去見祖母了嗎？好，我馬上給你們帶路啊，母親您要不就別過去了吧，就在家里歇著，省得待會兒萬一……您身體吃不消。您放心，我不會讓meimei妹夫吃虧的，一定會怎么接了他們來，就怎么送了他們回去?！?/br>
    裴二夫人則是急道：“善善你去什么去呢，還是別去了，你祖母她真的很固執(zhí)，待會兒萬一她一氣之下，抓著什么就朝你和姑爺砸過去，或是身體真氣出個什么好歹來，你們可就真脫不了干系了！”

    季善擺手道：“沒事兒，我會好好與她說的，您就別擔(dān)心了?！?/br>
    說著看了一眼沈恒，目帶歉然，她沒先征求過他的意見，便答應(yīng)了要去見阜陽侯太夫人，也等同于是在拆他方才一力為她出頭的臺，實在太不應(yīng)該了。

    可裴二夫人的處境她又做不到不管，若她跟裴二老爺一樣專橫武斷，高高在上，或是跟裴欽一樣，存了私心只想把自己摘干凈，她都不會理會她的處境好歹。

    偏她都沒有，她不但一開始就付諸于了實際行動找她，這會兒自己都一頭亂麻了，還要為她著想，那季善便實在做不到就這樣一走了之，把爛攤子都扔給她了。

    好在沈恒很快沖她點了頭，眼里都是理解與支持，他的善善不向來都是這樣的愛憎分明，善良細(xì)致嗎？

    季善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再一次催裴欽，“走吧，別耽擱時間了?！?/br>
    裴欽便又與裴二夫人說了一句：“那母親，我們就先過去了啊，您就留下好好歇息。娘子、范mama，你們好生照顧母親。”

    引了季善與沈恒往外走。

    裴二夫人見自己顯然已經(jīng)勸不轉(zhuǎn)季善了，只得一咬牙，招呼范mama：“我們也過去瞧瞧。欽哥兒媳婦，你就留下準(zhǔn)備午膳吧，萬一待會兒你meimei愿意留下吃了飯再走呢？”

    隨即也忙忙帶著范mama追了上去。

    一行人遂穿抄手過游廊，很快抵達(dá)了阜陽侯太夫人的院子。

    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邱嬤嬤迎了上來，屈膝一禮后道：“二夫人、二爺怎么現(xiàn)在才來，太夫人已經(jīng)等得很著急了，二夫人二爺都快隨老奴來吧?！?/br>
    一行人遂腳下不停，又進(jìn)了太夫人的院子，再進(jìn)了雕梁畫棟，闊朗高大，一派富貴景象的正房，見到了裴太夫人、裴二老爺和另一個與之生得頗為相似的中年男子，不用說，定是阜陽侯本人了。

    果然裴欽隨即便給季善和沈恒介紹，“meimei、妹夫，這是祖母，這是大伯父，你們先見過祖母和大伯父了?！?/br>
    季善與沈恒對視一眼，都神色淡淡的一個屈膝，一個抱拳鞠躬給裴太夫人和阜陽侯行了個禮，“見過太夫人、見過侯爺?！?/br>
    隨即不待叫起，便已先自發(fā)起來了。

    上首裴太夫人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起來，哼聲道：“欽哥兒，你不是說他們夫婦都很知禮懂規(guī)矩，讓人見了就喜歡嗎？就是這樣懂規(guī)矩的呢，第一次見長輩不行大禮便罷了，還長輩不叫起，自己就起來了，還是舉人、舉人娘子呢，如今舉人已經(jīng)這么好考，只要會認(rèn)字做文章便夠了，什么德行品性都不重要了？”

    裴欽聞言，忙賠笑道：“祖母說笑了，meimei妹夫德行品性真的都很不錯，只是讀書人家與咱們勛貴人家的規(guī)矩本來也不一樣，他們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場合，因為不知道所以規(guī)矩稍稍欠缺一些也是有的，以后自然就好了?！?/br>
    裴二老爺卻是沉聲道：“什么讀書人家和勛貴人家規(guī)矩不一樣？全天下擱哪里第一次見長輩能不行大禮的？你們兩個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跪下好生給太夫人行個禮，磕個頭呢？”

    季善這會兒已快煩死裴二老爺這個親爹了。

    季大山那是明擺著的壞和惡，裴二老爺卻是明明干的不是人事兒，還要道貌岸然的給掩飾一下，卻怎么掩飾，也掩飾不了他的專橫與可惡！

    對裴太夫人這個一臉干癟，雙眼刻薄，連身上衣裳都撐不起，因而瞧著就跟童話故事里那些巫婆沒什么兩樣的老太婆，更是絲毫的好感都沒有，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因淡聲說道：“裴二老爺這話不知從何說起，方才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