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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乎乎的花小善猶如丟出心病一般的,用自己的半掌壓著家里的幾十本傳承冊子,滿面帶笑的說:“桿子爺,我家的傳承都在這里了!我家傳的手藝箱子,還有這個傳承冊子!今兒就都交給您了!您回頭隨意找一支毛筆,是添在我阿爺?shù)拿伦鑫野⑹逡埠?我父親的名下做我大哥也成!反正都隨您!真的,這也不費什么事兒呢!你就寫個名兒,我家祖宗若是知道你來我家傳承了,手藝的血脈沒斷,他們高興的能從地下爬出來?!?/br>你快放過你家祖宗吧!人家好端端的棺材里睡著,你非要人家爬出來?江鴿子在炕上盤腿靠著墻,雙目發(fā)直的目視前方,他說了太多一模一樣的話,就有些懶得再重復(fù)的發(fā)話道:“你趕緊把它們抬回去,也不費什么力氣?!?/br>花小善理直氣壯的擺手:“我?抬回去?那可不成!不瞞您,昨晚我都跟祖宗們說了,祖宗們很高興呢!”江鴿子有些驚嚇扭臉看他,他很想問下,他到底是如何跟他家祖宗溝通的。半夜挖墳么?花小善用極其確定的口吻說:“我在心里告訴的祖宗,他們必然是高興的!桿子爺,您也甭勸我,沒用的!我要有天分,早就添了名字,拿了家里的薦書去中州深造了!像是我家這樣有傳承的,讀書可是國家給錢兒的。您以為,我不想去!沒那天份!我就是不成,我是真的丁點天份都沒有!這一點,就是我阿爺從棺材里爬出來也沒用!雕刻這玩意兒……入不了行,就是入不了!再者,如今還有幾個巫?也沒有女神廟需要雕刻藏經(jīng)了,要不然我家也不能斷了,手藝人不管手藝多好,最后的目的就是吃一碗飯,那如果飯碗都保不住,人都要餓死了!有這個傳承還不如沒有呢。我阿爺活著那會子,好不容易收個徒弟,還被人家叛出了,哎……如今他們也可以瞑目了?!?/br>平時挺羞澀的小胖子,一旦推起包袱來,這話說的叫個輕巧。江鴿子哭笑不得。他說:“你還是叫你家祖宗在棺材里不要瞑目吧,這個活計,我也來不了!真的!我也沒天賦。”花小善才不上當,他絕對不相信的大聲說:“您是誰???旁人不成,那您搞點這個小藝術(shù),還不是手到擒來么?人家那位老先生也說您屋子蓋的好呢!那么大的亭子您都能蓋得,何況這個小小的雕刻?我家這個傳承,我跟您說白了。其實一點兒都不難……就是往小的雕,越小越好……越小越藝術(shù)!”哦,微雕?。?/br>小胖子滿面愉快,總而言之,傳承他不要了!他甩鍋了!他終于可以自由自在的,不用內(nèi)疚的活著了!真開心!屋外在嘩啦啦的下著細雨,受九德先生的指點,老三巷的街坊總算找到了指路明燈。沒錯!就是考個藝術(shù)學徒唄,再把大家的房子租給自己人唄!這太簡單了!我們有桿子爺??!就這樣,打九德先生昨兒離開起,江鴿子這屋子就沒斷過人。只要想起家里有傳承冊子的,人家倒也痛快,都抬著抱著給江鴿子送來了。老三巷前些年過得不好,基本沒跑的手藝人,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斷代了。“我,還藝術(shù)?你們快不要妄想了!姓江的以前是做屠夫的。你們說……明兒藝術(shù)大會我牽一頭牛去給他們表演殺生好不好?”江鴿子哭笑不得指指自己,真有點佩服這老少爺們的腦回路:“你們找段老四都比我靠譜!還藝術(shù)?可別妄想了,都趕緊給我搬回去!”許是這段時間,太多藝術(shù)家給江鴿子留下難以磨滅的壞印象,他態(tài)度強硬,十分堅決的一直在拒絕老街坊們的“好意”。正說著,鄧長農(nóng)他們擠開人群,一人抱著一大堆冊子進了屋,直接給江鴿子放在了床鋪上。江鴿子剛要罵人,卻不想,薛班主一手點著盲杖,一手也抱著一堆冊子的進了屋。屋內(nèi)一片擁擠,薛班主只好脫了鞋襪,被何明川扶著上了炕!江鴿子無語的看這老家伙趴在炕上,開始摸摸索索整理起自己師門那份傳承冊子來了。而他的傳承冊子,又比花小善家的冊子年代要久,代數(shù)更是多,人數(shù)也多。江鴿子斜眼看了一下才知道,往日都班主,班主叫著,原來人家這傳承班子叫做。那一炕的絹面?zhèn)鞒袃宰?,每一冊都端端正正的寫著華彩譜三個大字兒。江鴿子嫌棄他家冊子都是生霉味兒,幾次想叫他回自己屋里整。可看這老頭兒摸索玩意兒的那股子莫名凄涼樣子,這話他就咽下去了。只說到:“我說老班主,您可甭折騰了,再折騰掉炕底下了!”你回你自己屋里折騰成不成,在我這邊裹什么亂?薛班主抬起帶著面罩的臉,甚是傲嬌的哼了一聲:“我說桿子爺兒!你羨慕就羨慕唄!說什么酸話兒呢!我家這冊子,您看看名字就知道當年的盛況了,那時候我家一個大班,下面十數(shù)個小班兒,年尾都不夠分配的,要提前一年定下,下年才能輪上,那最興旺的時候,還去過金宮!給陛下唱過大臺子……還拿過千貫的賞錢兒……”江鴿子捏著眉心rou,很苦惱的說:“我一點都不羨慕您!”“那誰知道你羨慕不羨慕?。磕。∶δ?!跟我個老瞎子計較個啥?我可是有傳人,三呢!我可不像他們,要啥沒啥!造孽呀……這是缺了什么德了,把祖宗往外推……”一屋子可憐人都漲紅著臉,生咽著難聽話,辯解都不敢的都順著墻往外溜。薛班主哼了一聲,繼續(xù)摸索著擺那些冊子。他也看不到,可偏就沒有一本的號碼擺錯了的。他說話向來就如此難聽。甭說這些人,江鴿子他都很少讓著,從來都是有啥說啥,是個很傲嬌的小老頭兒。人家打幾歲登臺一炮而紅,就被觀眾當大寶貝一般的呵護到現(xiàn)在。平日吃穿都有戲迷供應(yīng),給的都是好東西。就連這老頭兒的內(nèi)褲,都有戲迷知道尺寸,到了節(jié)下一堆一堆的往老戲臺下送。在人家的字典里,是不存在容讓這個詞兒的。江鴿子招惹不起他,只能扭臉看向段四哥。段四哥搖頭如撥浪鼓一般的退出去了。他是膽子得有多大,敢去接別人家的傳承。江鴿子再去看黃伯伯。黃伯伯卻洋洋得意的舉著一本薄薄的,嶄新的傳承冊子說:“您甭看我!沒用!再說了,伯伯能跟桿子爺兒比?那都不是一回事兒好么!再者,他們也不信任我!我就是過了考驗,入了行當拿了資歷,他們也不會放心屋子落在我名下!您就認命吧!除了您……哼,這事兒啊,換誰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