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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人家大儒收徒,衡量人內(nèi)心的正氣尺子。連賜伸著自己的腳,面露羞澀。也不知道他到底嬌羞個什么勁兒!江鴿子拿起尺子,利落的在連賜腳下一比,比完一丟尺子,歪著脖子對桌子點了一下說:“吃去吧!”說完又低著頭開始飛針走線。一邊兒走線,他一邊兒內(nèi)心愁苦的斜眼看著正氣尺子上還沒有兩厘米長的人間正氣。媽蛋,街邊倒垃圾的傻連翹都比這個正氣高吧?這是一個什么樣子的奇葩貨色???連賜開心的不得了。要有新鞋穿了呢,還是愛心牌!他卻不知道,江鴿子來此四年,從未在老巷子買過一件衣裳,一雙鞋。他穿的東西,都是自己刷技能,刷出來的附加品。也不能看這個傻子在家里來回光著腳丫子礙眼吧。其實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太閑了!連賜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用簡單的語言來描述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他可以隨時隨地的為江鴿子去死了。他傻乎乎的依舊單腳站著,一直到江鴿子回臉瞪他,不客氣的又是一句訓(xùn):“你說你能做什么呢?怎么這么傻呢?愁死我了,看什么看??!吃飯會么?來,跟我學(xué)!張開嘴!上下咬,吧唧吧唧咽下肚??!哎呀,還看!吃你的去??!”連賜臉色漲紅,暗恨自己是個笨蛋,他慌張的點點頭,回身走到木桌子邊上,主動坐在了側(cè)位,端起白粥,拿起勺子,一眼……便看到了……一小碗桂花糖稀。那桂花糖稀,放在白瓷小碗內(nèi),八分滿,嫩黃的糖色,有殘留的花蕊子墜在碗底,正散發(fā)著誘人的琥珀色光芒。他祖母家的餐桌上也常有這樣的糖稀。各式各樣,桂花的,玫瑰的,茉莉的,梔子的……它們被擺放成花瓣上座,給大家看看之后,又原樣兒被端下去。連賜嗜甜,卻從不敢冒然的伸展手臂,在家人面前來一勺糖稀下粥。因為他們說自己是不愛吃糖的。記得很小的時候,舅舅每次家里來,孩子們就十分興奮,若新年一般快樂,舅舅他總是帶很多糖果來逗小孩兒。那時候一群孩子圍著舅舅討,舅舅總是放肆隨性的,也從不關(guān)心家里孩子牙齒的問題。他喜歡隨意發(fā)出去很多各種漂亮包裝的糖果,每次到了連賜這里,他卻像沒看到他一般會繞過去。一次家中來客了,做的太明顯,他舅舅就補救說,這孩子從小不愛吃糖。那時候連賜還因為舅舅知道自己喜好而沾沾自喜。現(xiàn)在想起來,那么精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呢,他只是不喜歡罷了。連賜猶豫的,試探的伸出勺子,歪臉看看江鴿子。江鴿子低著手,手指修長靈巧的飛針走線,一邊縫,他還隔著竹簾子縫隙看向小街,察覺視線,他就沒回頭的他罵了一句:“吃你的!老看我做什么?”連賜嘴角彎彎,弄了兩勺桂花糖稀到粥里活活。覺著不夠甜,他又加了一勺。滿滿一勺子下去,好甜!甜!小街外,段四哥正從二樓探出身子,借著屋頂?shù)踔男敦涜F葫蘆,一件,一件的從二樓往下送貨。四嫂子伸出雙手一件一件的接著。他家地方狹窄,每天大早上總是要來上這么一遭兒。而他們的三個兒子,正背著改裝過的雙肩牛rou干書包,每人手里抱著一個大豆包子,滿嘴豆渣的正在啃。四嫂子將一摞子瓷碗小心翼翼的擺上貨架。回身一看,見三個催債的還沒走。就怒吼了一聲:“幾點了??。孔孀?!遲到了!還不走?”他家老大段品卿撇撇嘴,用腳踹了一下老三品立。品立哼哼唧唧的央告:“媽~給十文錢唄~嗯~”四太太大怒,隨手找了掃帚反過來高高的舉著罵到:“十文錢!老娘像個十文錢!我打你個十文錢??!老娘一天到晚,一文兩文的摳著,你們倒好,張嘴就是十文錢……三個就是三十文,哦!合著老娘一天天風(fēng)吹日嗮,才賺個十文八文,小畜生怎么敢要出口?我打你們個十文錢??!”兩個大的兔子一樣的飛快的跑了,留下老三哭唧唧的又挨了幾腳,然后一臉淚的也走了。幾個孩子垂頭喪氣的走了沒幾步,舉著鳥籠子的段大爺從外面回來。他先是斜眼看著四太太就哼了一聲,覺著她虧了自己的孫子。四太太也不看他,只是繼續(xù)做出繁忙的樣子。老爺子掛好鳥籠,一伸手就從懷里摸出幾張小票兒,一個孫子發(fā)了一張,還挨個摸摸頭,還十分大氣的說到:“拿去花!錢兒么!有的是??!老段家的孫子,還缺你們幾個用的……”這話還沒落,十來個孫男孫女兒就不知道從哪兒飛奔出來,喊著:“爺爺發(fā)錢嘍……”然后他們就排好隊,齊齊整整的就等著拿錢兒。四太太仰臉,無聲笑的牙齒都露出來了,倒是段四哥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們,還有自己一臉為難的老子,他爹從老娘手里摳出幾個也不容易呢!他有些埋怨,剛想張嘴。那樓下的眼睛一瞪,他就乖覺的哼了一聲罵:“這一天天的!這群小兔崽子除了吃飯屙糞那是啥也不成,就認錢……”這話音還沒落,他媳婦又不愿意了。“我說段芋頭?有你這樣說兒子的么?”段老太太的腦袋忽從二樓一伸,瞪著她兒媳婦就罵到:“有你這樣說我兒子的,就不興我兒子罵他兒子?叼的你~老段家房頂淺,擱不下你了……”江鴿子噗哧一聲樂了起來,手底下的針飛的都看不到影子了。連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鮮活而又精彩的人間。五天了,他的日子每天,每天都充滿著帶著露珠一般的新鮮。說來悲哀,前二十一年,也從未有過那么一個人,單獨為連賜這個個體去特意的去做一件事情,尤其是以這樣的方式。那種不斷的好意,一件件的甩出來,都快把他淹死了,活著,咋這么好呢!第一天晚上,鴿子抱著四五套從里到外縫好的老衫來屋里,帶著氣的將衣服都給他甩在褥子上。老衫這種東西,連賜倒是不在意的,本來他就是來自舊門戶,家里盡是一些老派人。可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一針一線的給自己縫衣裳。連賜感動的一夜沒睡。都哭了。轉(zhuǎn)天兒,大早上起床,屋子門口整整齊齊的擺了兩雙千層底的青布鞋。連賜很珍惜的將鞋子放到了屋里,恨不得供起來。他自己卻依舊打著赤腳滿屋子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