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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汲取稀薄的氧氣,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他忍不住給朱贊發(fā)了條消息,控訴電視臺對觀眾的待遇:把你們這大廳里的暖氣給我關(guān)了!熱得快中暑了!順便又跟了一條:鐘名粲和董林知是第幾個上場?朱贊這個時候大概也正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空理會葛喬。他等了一會兒,等到打在觀眾席上的燈光都暗下來了,也還是沒有等來那邊的回復(fù)。現(xiàn)場導(dǎo)演指揮著觀眾秩序,聲嘶力竭吼完每個人手里拿著的投票器的使用方法,強(qiáng)調(diào)了三遍“表演開始的時候多露出一些表情,沉醉或者感動都行,攝像機(jī)會捕捉到的”,終于精疲力盡走開了。“開始了,要開始了!”胡式微湊到葛喬的耳朵邊,難掩興奮。果真和胡式微說的一樣,舞臺是空的,LED屏依舊絢爛,主持人也依舊兢兢業(yè)業(yè),可是都已經(jīng)放好了開場音樂,也介紹完了冠名商,主持人說了一句“接下來請各位現(xiàn)場觀眾放松心情,一起來欣賞一號作品,TheBeatles的,抒情曲與HIPHOP音樂的奇妙碰撞”之后就走下臺了,完全不提及表演嘉賓的名字。舞臺上的燈光完全暗了下來,一時間什么都看不見了。重見光明時,舞臺中央多出了許多人,他們在調(diào)試手中的樂器,以及DJ臺上的電腦。“看來是現(xiàn)場伴奏啊。”胡式微又湊過來及時解說,“你看那塊大幕布,估計(jì)歌手就站在后面唱,咱們只能看到一個剪影?!?/br>她忽然“哎”了一聲,仿佛想到了什么:“你能從體形上認(rèn)出董林知嗎?咱們總得知道哪個是她才好投票?。 ?/br>葛喬說:“輪到他們組的時候我就告訴你?!?/br>胡式微聽著他這么有自信,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乖乖地點(diǎn)點(diǎn)頭。畢竟他,葛喬,一名自帶外掛的粉絲,一位后臺頗深的觀眾。即使沒有歌手出現(xiàn),舞臺卻并不顯冷清。LED屏幕上滾動著寫有歌詞的背景畫面,漂亮的花體字,倒也讓人看得很清楚?,F(xiàn)場樂隊(duì)立于舞臺中央的升降臺上,乍一望去,這仿佛是一場現(xiàn)代交響音樂會。升降臺的一側(cè)擺著DJ臺,臺上的人對樂隊(duì)的鼓手打了個手勢,表演就開始了。這樣的流程來來回回重復(fù)了五次,主持人的過場詞非常簡單,也不會對歌手和制作人進(jìn)行采訪,僅僅是宣布下一首作品的編號,以及歌曲名字。干凈利落,完全沒有調(diào)笑的空隙。不知不覺,現(xiàn)場觀眾的表情越來越慎重,好像自己真的成為了手握大權(quán)的決策者,投票器上的一個按鈕,就決定了這十幾個尚未露面的表演者的命運(yùn)。葛喬在暖氣與氛圍的雙重夾擊之下有些昏昏欲睡,他還是沒忍住跟堂兄妹兩個人吐槽:“朱贊適合走紀(jì)錄片的路,這種娛樂節(jié)目真不適合他。”終于到了最后一個舞臺。葛喬立刻坐正了身子,只剩下一組了,他知道這組一定是鐘名粲與董林知,抬起胳膊肘捅捅左右兩邊的人,遞了個眼色過去。*“董老師,該到您上臺了。”正在休息室里盯著轉(zhuǎn)播屏發(fā)呆的董林知聽到自己的名字,站起身,因?yàn)樽木昧耍冗€有些微微的發(fā)麻。旁邊的鐘名粲也跟著站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董林知忽然笑了起來。“別緊張,你怎么看上去比我還緊張?”鐘名粲矢口否認(rèn):“我沒有?!?/br>董林知笑得更開心了:“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搞砸的?!?/br>接著,她抬手壓了壓鐘名粲的肩膀,篤定道:“剛才我就想說了,我有直覺,冠軍是你的。”一個清甜的女聲又在門外響起:“董老師,請抓緊時間啦?!?/br>“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天才嗎?天才不需要謙讓,該是你的就都是你的?!倍种f的是真心話,但她的語氣聽上去卻總像是在開玩笑。她整理著衣領(lǐng)和裙擺,即使觀眾看不見她的一身行頭,但為了讓自己更入戲,她還是穿上了女素褶子[注]。從這道門出去,她就是那命途疏離的趙守貞與薛湘靈。幕布之后,一派寂靜,只留她一個人。被當(dāng)作前奏的電閃雷鳴聲響起時,她還有閑心回身看一眼那碩大的屏幕,畫面之中正在模仿著雨夜的模樣,昏暗沉悶,細(xì)密雨絲連成一片劃過屏幕,在燈光的暈染下倒顯得有些真實(shí)了。董林知收回視線,透過影影綽綽的幕布,看到淺筆勾勒出的觀眾們的模糊輪廓,與自己的深灰色影子。她忽然想起來很多很多年之前上過的第一堂聲樂課,那時候她才多少歲啊,六歲?七歲?而坐在鋼琴前目色嚴(yán)厲的聲樂老師對她剛剛的炫技非常不滿意,他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三十多歲男人,在如此成熟的年紀(jì)里渾身透著一股正氣。聲樂老師總是跟她說:“你的嗓音條件很好,但你為什么唱的這么沒有感情呢?”什么樣的感情呢?年幼的董林知以為,唱歌就是唱歌,唱出來,高音上去了低音下來了,不跑調(diào),就行了。“你看這里,多少次外婆家里喲,燒呀糍粑喲,這一段多溫馨,你要唱出那種溫暖的感覺,用上你對外婆、對mama的愛,再來一遍……”然而,周而復(fù)始的一遍又一遍,早就耗盡了董林知今日份的對外婆、對mama的愛。“不行呀,林知,你的歌聲里實(shí)在是沒有靈魂,太干了,毫無感染力?!?/br>“你想成為歌手嗎?想站上舞臺?”“那你到時候還是這樣自說自話嗎?唱給自己聽?”聲樂老師越來越怒其不爭,似乎忘記了這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他說的話董林知還聽不太懂:“沒有靈魂的歌手永遠(yuǎn)走不出禁錮自己的房間,他們有再多想說的話也還是只有自己能聽到,沒人關(guān)心他們在房間里面嘟嘟囔囔說了些什么,沒有聽眾,沒有朋友,沒有知己。林知啊,你想成為這樣的人嗎?”那之后的很多年,過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經(jīng)記憶模糊,久到她想不起來聲樂老師的長相,久到她甚至有一瞬間以為這段話只是自己腦中的一處殘缺不全的臆想。京鼓敲出來了第一響,蕩氣回腸。那就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