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是那個討厭的沈均？

    秦晞緩緩道：“你也可以先找二脈主把紙通神學(xué)會，令狐羽曾是二脈修士，行之法是跟二脈主學(xué)的?！?/br>
    原來他也知道。

    “我知道，沈不平說過?！?/br>
    頭一回聽見她嘴里這樣流利而不犯錯地吐出人名，偏偏是沈均。

    秦晞看了她一眼：“他還說什么了？”

    她看起來有一種奇異的高興，自來了太上脈，頭一回見她露出這種神情。

    “他給了我十兩銀錢，要看十次龍群飛刃?！?/br>
    他倏地皺起眉頭：“有一次就有十次，有十次就有百次，你次次都答應(yīng)嗎？”

    令狐蓁蓁愣了一下：“應(yīng)該不會看一百次吧？”

    那可真不好說，以沈均的性子，搞不好能看一千次。

    “中土這里令狐羽的仇家只會比大荒更多，你不想麻煩上身，龍群飛刃最好少用?！彼龡l斯理地又補了一句：“下次記得把銀錢還給他?！?/br>
    第五十五章 紙折通神

    一脈的修士們能湊一塊兒飲酒談笑終究是個難得事，酣暢淋漓地痛飲后，各自還是忙自己的修行去了。

    太上一脈聽起來氣派，卻絕無進來后高枕無憂的好事。多少年下來，因著修為再上不去被一脈剔除的修士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仙門的規(guī)則向來簡單殘酷，不進則退。

    令狐蓁蓁很認同這個質(zhì)樸的道理，無論為著什么理由，既然來了，那就要學(xué)好。做手藝人如此，做修士也不例外，她一向是個盡職的人。

    所以，為了早日學(xué)得行之法，她決心去找二脈主。

    太上脈所處的地方叫九清山，還有個名字叫九脈清源，聽說天地靈氣最磅礴處就是這里。九座巨大山脈一層層環(huán)繞，仿佛被天神之力攢在一塊兒，中心的山更是無比高，頂上是山峰般恢弘壯麗的千重宮。

    據(jù)秦元曦說，太上九脈之間的修士并不能隨意前往彼此的脈山，若想找二脈主，二脈山去不得，只能來千重宮等，這里是九脈之主與無數(shù)長老們處理仙門事務(wù)的重要場所，脈主們總有三四天要來一趟。

    真的三四天來一趟？令狐蓁蓁很懷疑。

    她可是連著來五天，從卯時等到戌時，不要說二脈主，鬼影都沒見著，積雪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腳印，身體和心都挺累的。

    想在太上脈學(xué)點東西可真不容易。

    從左腳站換右腳站，從抱臂到緩緩踱步，就在令狐蓁蓁覺著今天二脈主大約也不會來的時候，不遠處突然有個儒雅的聲音響起：“咦？你這小姑娘怎么跑來千重宮了？”

    終于等到他！

    令狐蓁蓁一陣激動，飛快轉(zhuǎn)身，便見二脈主領(lǐng)著兩個年輕修士，朝她頗為慈和地微笑。

    她方欲提紙通神的事，想起秦元曦說須得一個人才行，便臨時改口：“二脈主，你有空嗎？”

    他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只囑咐后面兩個修士：“你們先進去，在里面等我?！?/br>
    說罷，他做了個手勢：“來，小姑娘，這邊講話。”

    他款款走至狂風暴雪深處，不等她開口，忽然道：“你是來找我學(xué)紙通神的？”

    令狐蓁蓁一個頓沒打，點頭道：“是?！?/br>
    二脈主反而笑起來：“你可有與唐大脈主報備過？一脈修士來找二脈脈主學(xué)術(shù)法，于情于理都是說不通，若較真起來，搞不好你會被送去冰獄峰思過?！?/br>
    還要報備的？她有點懵。

    按照秦元曦的說法，令狐羽以前是二脈修士，對弟子來說，一個好老師難得，反過來也一樣。二脈主必然很想念令狐羽這樣資質(zhì)的弟子，不然也不會被大脈主騙去大荒，所以她來求他，多半能成。

    眼下并不像“能成”的樣子。

    令狐蓁蓁低聲道：“我沒有報備，你不能教？”

    他扭頭看了她一會兒，有些感慨：“跟你父親完全兩個性子，若是他，必要說服我心甘情愿教他。”

    他們好像總喜歡拿她跟令狐羽放一塊兒對比，她開口道：“我是我，他是他。”

    二脈主饒有趣味：“我懂你的意思，然而人生在世，逃不開這些血脈舊緣。你不喜歡總被人提及令狐羽，可你也是依仗他才能進了太上脈，才能會龍群飛刃?！?/br>
    她像是全然不會被類似的話觸動一般：“他給我修為，我承受他的麻煩。”

    二脈主摸了摸花白胡須：“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心志卻不易動搖。那，你打算用什么法子說動我教你紙通神？”

    這個她可不擅長。

    令狐蓁蓁只好問：“你要什么？”

    二脈主啼笑皆非：“好好的求學(xué)，被你搞得如一場買賣，也不知誰教的你這德性?！?/br>
    是大伯的教誨，他總說不可以被外面絆住，人情因緣須得結(jié)清，她覺著用錢結(jié)清最快了，干凈利落。

    若是給錢就能有條不紊地把該學(xué)的太上脈術(shù)法學(xué)會，那該多利索愉快。

    二脈主看了她幾眼，忽然問：“你在這里等了好幾天吧？”

    “五天?！?/br>
    他無奈地嘆口氣：“也罷，堂堂一脈修士跑來向我請教紙通神，我還能不答應(yīng)不成？唐大脈主真是厲害，人被他帶去一脈，現(xiàn)下還來找我學(xué)術(shù)法，好處都被他占去，便宜了他?！?/br>
    說罷伸手入袖，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紙青鳳，拋出后見風長了數(shù)丈，輕輕巧巧地懸在崖邊，猶如活物一般。

    “你父親我只教了一遍?！彼讣廨p晃，紙青鳳翩躚飛舞起來，“你我也只會教一遍，成不成就看你的悟性了。”

    ……

    一個時辰后，令狐蓁蓁騎著紙飛龍，不快不慢地回了一脈山。

    腦袋上好像還殘留著二脈主手掌上的溫暖，見她那么快能學(xué)會，他看上去很高興，甚至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由衷地夸她：“很聰明，很好?！?/br>
    她不免又想起大伯，那些美麗的映在他背上的霞光，還有他掌心的溫暖。

    世事無常，她離開大荒來到了中土，尚不知歸日，更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大伯了。

    紙飛龍款款降下，沿著已結(jié)冰的靈蘊河搖曳飛舞，狂風暴雪中，令狐蓁蓁只覺遠處好像是周璟在叫自己：“令狐！”

    她扭頭找了半日，但見河岸邊怪石嶙峋，方憶起這附近應(yīng)當是巨鹿館，給修士們斗法用的，此刻站在怪石上熱情沖她揮手的四人明顯剛結(jié)束斗法，一個個頭頂猶冒熱氣。

    季遠和端木延夸張到連外衣都脫了，提手上一面叫一面揮動，很快便被俞白一人一腳踹得再不敢動。

    這段時間秦元曦天天忙著靜修，他們四個倒是時常湊一起。

    紙飛龍當即轉(zhuǎn)向，剛飛了一段，卻聽俞白驚呼起來：“小心！”

    令狐蓁蓁一愣，頃刻間忽覺頭頂光芒大作，好似太陽懸在近前一般，她下意識遮住眼睛，身體像是被風吹起，葉片般亂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