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階上，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根牙簽，剔自己那殘缺的牙，“聽說你要殺那蕭瀾？”

紅羅剎道：“我的事，不勞你插手?！?/br>
“不行，那蕭瀾長得俊俏，我不能不管?！豹毐劾蠇灥溃澳憬衲甓啻罅?，還記得嗎？”

紅羅剎自己掙開被封的xue道，氣惱看著她。

“我喜歡的，你應當也喜歡?！豹毐劾蠇灷^續(xù)道，“既然遇到了，不如就嫁了吧。”

紅羅剎提醒道：“有人買命，要我殺他。”

“殺了他，那買命的耶律星的可會娶你？”獨臂老嫗問，“若肯，那你就殺吧?！?/br>
紅羅剎轉身朝外走去。

獨臂老嫗也未阻攔，手只一抬，紅羅剎便踉蹌向前幾步，狼狽趴在地上。

“跑什么，與你那不知道是誰的爹一樣，就知道跑。”她蹣跚上前，“那蕭瀾長得當真是又俊又英氣，你若不讓他做相公，我就讓他做你爹?！?/br>
紅羅剎忍無可忍，一掌打向她臉上：“你快回中原去吧！”

“我回什么中原，別說為娘沒提醒，那蕭瀾功夫可不低，你想殺他還欠些火候。”獨臂老嫗站起來，“我若不來，你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死了。”

“那你幫我去殺了他。”紅羅剎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腫痛的手腕。

獨臂老嫗嘿嘿笑道：“莫忘了，我從不殺生?！?/br>
“你的確不殺生，只讓我替你殺生?！奔t羅剎搖頭，“行了，我要走了?！?/br>
“這玉門關的日子不錯。”獨臂老嫗在她身后道，“我打算長住下了?！?/br>
紅羅剎縱身一躍，身影須臾便消失在層疊屋頂下，只余下一道疾風，卷起灰塵與沙。

而與此同時，在那片無人之境中，阿六正在背對著幽幽泉眾人，將一卷羊皮紙胡亂往懷里塞——他原本只打算半夜起來解個手，但一泡尿還沒尿完，就澆出一張不知什么東西，在月光下忽閃忽閃，也來不及細看，先藏著再說。

由不得旁人不羨慕，運氣就是這么好。

第二百零一章-小心肝美人計也是計

翌日清晨。

陸追被灑進屋內的陽光喚醒,又瞇著眼睛躺了好一陣子,方才撐著坐起來，身側之人天未亮就已經(jīng)離開,只在床頭留下一個小小的動物木雕,是他最拿手的小玩意,每一處棱角都被打磨平滑，雖未上漆,握在手中也挺圓潤。陸追笑著將它收起來,準備待兩人將來成婚后，專門弄個大柜子放這些東西,江南的花,王城的樓,大漠的駱駝，如此諸多擺在一起，就像將那些遺忘的、未忘的往事又統(tǒng)統(tǒng)走了一回。

他打算今日去福壽堂中看看那位稀奇古怪的老人家，至少也要弄清楚其身份來歷。善堂管事見到他后,老遠就笑著迎上前來：“這大冷天的,陸公子怎么也不穿厚一些,可是來看那位老婆婆的？”

“她今日怎么樣？”陸追問。

“好著呢，早起吃了一大碗面，又問了問蕭少俠去了何處，之后就一直坐在院中曬太陽?！惫苁碌?，“這陣估摸還在院子里，我領公子過去?！?/br>
陸追點頭道謝,與管事一道去了后院。那老婆婆果真正坐在枯樹下曬太陽，聽到有人來了，連耷拉的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老人家?！标懽钒攵自谒龑γ妫翱蛇€習慣這里的日子？”

獨臂老嫗半瞇著眼睛，似是在來回打量他，卻也不說話。

見她面上神情不悅，陸追一笑：“看來我是打擾老人家休息了?！?/br>
“知道就快些走?！豹毐劾蠇炚Z調多有不耐煩，繼續(xù)垂著頭打盹。

此等白眼待遇，陸追還是頭一回享受到——畢竟先前明玉公子無論走到哪里都頗受歡迎，尤其是婆婆嬸嬸，握著手就不肯松。不過他也不生氣，這種時候對方的情緒與話語越多，給自己的線索也就越多，因此照舊笑道：“我可沒有得罪老人家?！?/br>
“怎么沒得罪我？”獨臂老嫗嘴角一扯，“光憑你這文弱書生的長相，就不討我這老婆子喜歡?！?/br>
這話聽著耳熟，陸追心里一樂，極有耐心地繼續(xù)解釋：“這就錯了，在下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相反，功夫還挺好?！?/br>
“我管你功夫好不好，長成這模樣，就該是討人嫌?！豹毐劾蠇炆炝藗€懶腰，昏昏欲睡。

陸追摸摸自己的下巴：“那老人家喜歡什么樣的長相？蕭兄那樣的？”

“對?！豹毐劾蠇炦盅酪恍?，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像鉤子似的，瞬間閃著精光問道：“我那小心肝小寶貝，什么時候再回來看我？”

陸追：“……”

陸追道：“他在軍營里，來不了了，往后老人家有什么事，只能找我一人。”

獨臂老嫗往后一縮膀子，搖頭道：“我不找你，你這臉斯文白凈，一看就相當惹人討厭，讓人恨不得用水瓢磕你祖宗?！?/br>
“老人家說話三思啊，”陸追不急不慢提醒道：“我這人脾氣不好，若被罵多了，可是會打人的?！?/br>
獨臂老嫗聞言非但不驚，反而嘿嘿笑起來，道：“你嚇唬我？”

她話音剛落，陸追便一掌迎面劈來，雖明顯是虛晃一招，可那獨臂老嫗卻也沒做任何掩飾，佝僂枯瘦的身體只微微一擰，便從石凳上滑開，像一條靈活的老鯰魚，轉眼就又坐到了臺階上。

心里大致有了譜，陸追抱起手臂，單刀直入道：“老人家與紅羅剎是何關系？”

獨臂老嫗故作神秘：“我不告訴你，你叫蕭瀾來，他來了，我就說?！?/br>
陸追挪過石凳坐好，氣定神閑：“愛說不說，我偏不叫?！?/br>
獨臂老嫗氣惱，用力丟過來一把瓜子皮。

陸追也不躲，拍拍衣袖繼續(xù)道：“紅羅剎被耶律星收買，要殺蕭瀾，老人家既然喜歡看他那張臉，不如幫幫忙？”

“我不幫?！豹毐劾蠇灀u頭，“我就是來看熱鬧的，誰也不幫。”

陸追問：“看熱鬧？”

“是啊，看熱鬧?！豹毐劾蠇灀沃酒饋硗堇镒?，突然又回頭陰陰笑道，“你放心，我不殺人，只想抱抱外孫。”

“那紅羅剎是——”陸追一句話還未說完，屋門便被“哐當”鎖上。他站在屋外暗自回想，方才看對方那一閃身的腳力，便知功夫絕對不會弱，再加上與紅羅剎如出一轍的審美，估摸不是外婆就是娘，在這種關頭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個人，他實在很難不擔心。

匆匆回到將軍府后，陸追先將此事大致說給了陸無名，又道：“看她腰間的破爛腰帶，繡紋出自晉地繡娘，口音聽著也相似，不像久居大漠之人，中原武林可有這么一號人存在？”

“獨臂老嫗，聞所未聞。”陸無名搖頭，“武功當真有這么好？”

陸追道：“估摸與爹不相上下，她并未隱瞞自己的功夫，甚至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