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

空空妙手贊道：“真是好孫兒?！?/br>
蕭瀾道：“前輩若想夸我，可以等白天換個(gè)地方?！?/br>
空空妙手戀戀不舍收回視線，將手貼在墻壁上，一寸一寸按了過去，他速度極快，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shí)間，就將四面墻壁都摸了個(gè)遍，最后只圈了兩處地方出來，喚蕭瀾：“你過來試試，哪里才是機(jī)關(guān)所在？”

蕭瀾挨個(gè)敲了敲。

空空妙手滿臉期待看著他。

蕭瀾道：“左邊?！?/br>
空空妙手搖頭：“錯(cuò)了?！?/br>
蕭瀾又隨手敲了第三處，堅(jiān)持：“沒錯(cuò)，就是左邊?！?/br>
空空妙手嘿嘿笑，表情又驕傲起來。

蕭瀾道：“方才就說了，前輩要是想夸我，可以等白天。”

空空妙手拆掉左邊青玉石，果然又是一條暗道。

清冷的風(fēng)迎面吹來，并無想象中的腐臭氣息，反而像是來自曠野。

蕭瀾?yīng)q豫，莫非是通往外頭不成。

空空妙手卻已經(jīng)鉆了進(jìn)去，如同一只靈巧的猿猴，手中明珠照明，映出眼前幾尺光。

這條暗道初時(shí)極窄，越往后卻越寬，從只能容一人側(cè)身通行，到三五成年男子并肩都綽綽有余。蕭瀾掌心徐徐擦過墻壁，又借著明珠亮光觀察一番，道：“新舊挖痕都有?！?/br>
空空妙手點(diǎn)頭：“應(yīng)當(dāng)是有人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做了擴(kuò)充。”

蕭瀾問：“理由呢？”

空空妙手道：“你往地上看看。”

“車轍？”蕭瀾道，“像是小推車，為了運(yùn)東西出去？”

“是墓葬。”空空妙手從地上撿起一枚珍珠，將上頭的灰塵拂去，“若我沒猜錯(cuò)，那食金獸倒是真的貪金貪銀，不過可不是為了吃，而是全部運(yùn)了出去?！?/br>
蕭瀾又往里走了一段，拐過一個(gè)彎道，卻覺得腳下泥土有些松軟。

空空妙手大驚：“小心！”

土地下像是生出了巨大漩渦，在頃刻間便抽出一個(gè)深坑，蕭瀾本想借力攀住邊沿躍上來，余光卻掃到腳下一片光亮，像是并不高，索性放手跳了下去。

空空妙手不知他心所想，還以為是中了暗招，趕忙也跟下去救人，卻反而被蕭瀾一把扶?。骸扒拜呅⌒?。”

“這……”空空妙手還未來得及問他，卻又被眼前一幕深深震驚。

兩人此時(shí)身處的是另一條暗道，暗道在冥月墓中縱橫交錯(cuò)，并不稀奇，可像這樣四周錯(cuò)落有致鑲滿明珠燈盞的卻從未有過，每一處凹陷都散發(fā)出柔和而又幽靜的光芒，站在入口向盡頭看去，仿佛是漫步在星海銀河里。

空空妙手神情凝重起來。

“前輩？”蕭瀾試探，“可要出去？”

空空妙手道：“你跟在我身后，每一個(gè)腳印都需重合，切不可自己亂走，明白了嗎？”

蕭瀾點(diǎn)頭：“是。”

空空妙手這回走得極其緩慢，越往里，四野便越亮，沿途無數(shù)紅色小花連綿盛開，是絢爛而又熱烈的，如同這世間最不可言說的美妙愛情。

而在這條鮮花盛開，星光彌漫的暗道盡頭，是一扇玉石所雕的大門，上頭鑲嵌著精巧的鎏金扣，蝶翼輕晃，鴛鴦成雙。

即便是蕭瀾，此時(shí)也能推斷出長眠于此的先人，定然是極有身份和地位的?？湛彰钍指菍⒁滦渖系幕覊m都掃干凈，方才恭恭敬敬鞠躬謝罪，心里喃喃默念，伸手推開門扣。

原本清冽的風(fēng)里突然便多了若有似無的花香，蕭瀾屏住呼吸，跟隨空空妙手進(jìn)了墓室。

并沒有暗器射出，周圍很安靜。方才暗道中那綿延的明珠在這里卻消失無蹤，淡淡的光亮從屋頂投下來，若非心里明白自己此時(shí)正身處地底深處，蕭瀾幾乎要以為那真的是天光。

這整座墓室都是以上好的羊脂白玉砌成，微微帶著寒氣，讓這里要比別處更加冷一些。地上灑滿珍珠，幾乎鋪成了地毯。而在最中央則修建著白云木的高臺，上頭安穩(wěn)擺放一口寒冰玉棺，似透非透，只能隱約看到里頭的人形。

……

空空妙手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卻被蕭瀾拉住，若非為了探明真相，他并不想過多打擾陸氏先祖。

可空空妙手顯然不會就此罷休，事實(shí)上偶爾尋獲此地，他此時(shí)幾乎已經(jīng)興奮得血脈賁張。多年行走墓xue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這里雖然距離主墓xue，距離真正的冥月墓中心尚有一段距離，但能獲得如此墓葬規(guī)格的也絕對不會是普通人，他要弄清楚那究竟是誰。

蕭瀾低聲道：“前輩！”

“我就看看，就看看?！笨湛彰钍趾逅洳欢觊_手腕一躍而起，等蕭瀾再看時(shí)，人已經(jīng)蝙蝠一般掛在了玉棺旁邊。

……

“前輩！”蕭瀾有些頭疼，幾步上前欲將他拉下來，空空妙手卻滿面震驚，只管盯著里頭看。

蕭瀾遲疑，不知出了何事。

玉棺并未封頂，或者說曾經(jīng)封過，后來卻又被人打開，只留下幾枚銀釘卡在暗槽中。

蕭瀾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

里頭躺著的是名女子，神情安詳，就像正在做著美夢。面容依舊是美麗的，甚至美得驚心動魄，黑發(fā)在天光下發(fā)出錦緞的光澤，皮膚白皙，唇若落櫻，若那雙眼睛能睜開，定能一笑攝人心魂。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食指上套著一枚透明的玉戒，璀璨奪目。

空空妙手道：“是雪鉆?！?/br>
蕭瀾道：“傳聞中那能令人百年不腐的神物？”

空空妙手點(diǎn)頭，神情有些遲疑。

按照他先前的習(xí)慣，面對如此世間罕有的寶貝，即便是送掉半條命，也要拼死拿到手才是。可在此時(shí)此刻，他卻猶豫了，猶豫要不要?jiǎng)邮?，若是動了手，拿走了雪鉆，讓面前這美人逐漸腐朽化為枯骨，從此絕色不再，該是一件多么遺憾的事情。

他開始神情恍惚起來，而面前的美人，此時(shí)此刻卻像是有了生命，竟緩緩睜開了眼睛，沖他莞爾一笑。

那雙眸子如同幽深的湖水，讓人一眼望不到頭，可越看不盡，就越想看。

空空妙手向前僵硬地走了兩步，還未等他探頭進(jìn)去，脖頸處卻被人大力一拉扯，縱身向后飛掠離開。

蕭瀾拖著他，一口氣跑到暗道出口，方才停下腳步。

空空妙手靠著墻壁大口喘氣，過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方才平穩(wěn)住了那狂亂的心跳，混沌的大腦也逐漸恢復(fù)清明。這陣才覺察到掌心隱隱作痛，細(xì)看卻是因?yàn)榉讲挪蛔杂X握緊拳頭，連指甲也折斷了一半在手中——那絕對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力度，而是中了邪，入了魔。

蕭瀾道：“怎么樣？”

空空妙手?jǐn)[擺手，順著墻坐在地上，將滿頭的冷汗擦了擦。

蕭瀾也跟著他一道坐下，問：“前輩方才可是看到了什么異狀？”

“你沒看到嗎？”空空妙手道，“她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