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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宜,于是淡定又扭了回去。陸追道:“去看看吧?!?/br>陸無名皺眉,按照他的性格,理應(yīng)不愛湊熱鬧才是,更別提現(xiàn)在還有傷在身,為何突然冒出這么一句。陸追道:“邱老夫人既與爹有過交情,如今有了麻煩,至少去看上一眼?!?/br>葉瑾心里深吸一口氣,回頭幽幽看他。陸追卻很堅持。邱老夫人躬身道:“多謝明玉公子?!?/br>這禮行得太過隆重,陸無名有些頭疼,眼看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山風(fēng)呼嘯,一直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更重要的是,兒子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去鳳鳴山莊。于是他不得不松口:“那這晚就打擾了?!?/br>馬車重新上路,不過這回的方向,是鳳鳴山莊。拐過幾個曲折山彎,便見前頭出現(xiàn)一座燈火輝煌的大宅,門前掛著兩串紅燈籠,牌匾上龍飛鳳舞,用鎏金大字寫著山莊名號。朱紅大門兩側(cè)一站一臥,各塑了一只金色鳳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飛。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邱老夫人親自帶路,將眾人送到了西側(cè)的客院中,倒是的確挺幽靜,院中有樹有池有錦鯉,是養(yǎng)病的好地方。待到鳳鳴山莊的人離開后,陸無名問:“為何要答應(yīng)他們?”葉瑾也用極其不解的目光看著陸追。阿六泡了一杯熱茶遞過來。陸追道:“在那十幾個紅托盤上,約莫有七八樣都是冥月墓中的寶物?!?/br>陸無名皺眉:“冥月墓?”陸追點(diǎn)頭:“我小時候經(jīng)常溜去藏寶庫,看那些光潤華美的珍珠,也看了不少其它寶貝,不會認(rèn)錯?!?/br>“可先前從未聽過這鳳鳴山莊還與冥月墓有關(guān)。”葉瑾道,“雖說冥月墓稱不上邪教,不過這江湖中自詡名門正派的,應(yīng)當(dāng)沒有幾個想主動與其搭上關(guān)系,更別提是抬著冥月墓葬明晃晃來求人。”“所以我才想來看看?!标懽返溃傍P鳴山莊應(yīng)當(dāng)已陷入絕境,否則不會如此不顧門派顏面,抬著奇珍異寶當(dāng)街?jǐn)r人求助?!?/br>幾人正在說話間,外頭有家丁來請,說老夫人已經(jīng)備好了茶點(diǎn)。陸追道:“我也去。”陸無名點(diǎn)頭,讓阿六取了一條厚實(shí)的披風(fēng)裹住他,一道出了門。春末的夜晚依舊泛著清冽寒意,廳房里燒著火盆,邱老夫人與兩位少爺都在,卻不見邱家長子邱子辰。或許是因為愁苦,又或者是因為燭火太暗,陸追總覺得邱子風(fēng)的臉色有些過分蒼白。待眾人落座之后,邱老夫人道:“真是有勞諸位了。”“到底出了何事?”陸無名問。“實(shí)不相瞞,出事的是子辰?!鼻窭戏蛉说?,“他像是被人攝了魂。”對于這位邱家的大少爺,陸追倒是有些印象的,關(guān)于他的江湖傳言也不少,不過都不是什么好事就罷了——風(fēng)流浪蕩,不尊禮法,武功稀松平常,嘴皮子倒是一等一的利索,哄得紅顏遍天下,處處都是溫柔鄉(xiāng)。陸無名道:“攝魂?”“是啊?!鼻窭戏蛉藝@氣,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約莫是在幾個月前,邱子辰從外頭回來,突然就性情大變,只將他自己關(guān)在住處,沒日沒夜睡覺,常常連吃飯也叫不出來。開頭幾天,邱老夫人倒是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以為是因為他初回來時,自己罵了幾句,所以在鬧脾氣??蛇@一鬧就是半個月,山莊里的人總算是覺察出了異常。此時再想細(xì)問,邱子辰卻已經(jīng)閉緊了嘴,任由外人怎么哄騙,就是一個字都不肯說,端坐在床上,雕塑一般。好好的大少爺變成了這樣,山莊里頭哪里還有心情過年??蓪⒏S他的家丁問了個遍,甚至連他此番出門去過的青樓歌坊也挨個盤查過,卻無一人能說出緣由。“他在初回山莊的時候,似乎都是正常的?!鼻窭戏蛉说溃拔艺f他,他還嬉皮笑臉頂嘴,可第二天就不再出房門了?!?/br>“現(xiàn)在呢?”陸無名問,“依舊閉門不出?”“現(xiàn)在……”邱老夫人搖頭,“現(xiàn)在他整個人性情大變,如同墮入魔道一般,甚至,甚至……”屋里燭火忽然暗了下去,將氣氛染得愈發(fā)沉重。屋外風(fēng)聲陣陣,桌上光芒跳動,就連墻壁上倒映的影子,看起來都是猙獰的。岳大刀不由就有些害怕。阿六站在身側(cè),輕輕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依舊目不斜視看著前頭,一張糙臉略紅。岳大刀抿著嘴,用腳尖蹭了下地,有些不好意思,卻又覺得風(fēng)再大些,自己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再害怕。陸追道:“甚至什么?”邱老夫人未說話,身后的邱子風(fēng)道:“甚至吃了自己的丫鬟。”這話一說出口,屋里眾人都驚了一下,吃了丫鬟?邱子風(fēng)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其實(shí)也不算吃,而是活活咬死。那是一個寒風(fēng)暴雪的夜晚,大年初二,山莊內(nèi)的仆役大多回家過年還未回來,太蕭條總不好,于是邱老夫人強(qiáng)打起精神,在山莊里設(shè)宴招待所有人吃了頓熱鬧年飯。眾人喝空了十幾個酒壇子,搖搖晃晃回去后倒頭就睡,也沒人聽到異常聲響。直到第二日中午,方有一聲尖叫響徹整座屋宅。丫鬟小翠滿面驚恐,連滾帶爬跑出東廂房,瘋了一般,甚至連路都不看,直直叫嚷著沖進(jìn)了水里。其余人聽到動靜趕來,也被眼前的情形駭?shù)谜f不出話,一條粗重的血痕從院內(nèi)一直長長拖到院外,滿身是血的人僵直趴在地上,手指深深摳入泥地,面上身上的rou都掉了大半,靠著發(fā)間的桃紅簪子,才有人認(rèn)出是邱子辰的貼身丫頭小紅。“那大少爺呢?”陸追問。“大哥依舊在呼呼大睡,嘴里,臉上,被褥上,房間里,到處都是血跡,他卻像沒事的人一般?!鼻褡语L(fēng)道,“后來娘親便下令,用寒鐵鏈將他鎖在了地牢里,免得又生出事端?!?/br>“葉谷主聽過此等癥狀嗎?”陸追問。葉瑾搖頭:“不好說,若是因毒蠱出現(xiàn)了幻覺癔癥,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得看過診才能知道。”“實(shí)不相瞞,在丫鬟剛出事那日,我便派了家丁去日月山莊請葉谷主,回來卻說谷主不在家?!鼻窭戏蛉说溃罢诮诡^爛額之際,恰好谷主來了這梧桐鎮(zhèn),自然無論如何也要請來的?!?/br>“今日要看診嗎?”葉瑾問。邱老夫人道:“若谷主愿意,自是求之不得?!?/br>“走吧?!比~瑾道,“早些看完,我也好回日月山莊。”陸追與陸無名自然也跟了過去。山莊內(nèi)的地牢看起來已經(jīng)頗有年份,沿著濕滑的臺階走下去,幾次都險些跌倒,空氣中混合著苔蘚與腐敗尸體的味道,葉瑾從衣袖中扯出一塊帕子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