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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心七七八八懸在高處,不知落下去后等著自己的,會是繁花還是利刃。蕭瀾安慰地拍拍他,低聲道:“前輩找我呢。”這話說得多余,陸追自然知道是陸無名要找他,正因如此,才更不愿放手。陸無名又咳嗽了一聲。蕭瀾將他的手放回被窩,輕輕笑了笑:“好好歇著?!?/br>陸追眉頭緊鎖,目光越過他深深幽幽投向門口。陸無名:“……”蕭瀾出了客房,掩上屋門后回身:“前輩。”陸無名與他對視,一張臉黑得似要下雨。蕭瀾目光坦然。岳大刀站在不遠(yuǎn)處,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兩人對視,不知自己該不該上去說兩句話,也好緩和下氣氛。不過還未等她攢足勇氣,陸無名已經(jīng)同蕭瀾一前一后,從樓梯上走了下去。街上不知何時又起了風(fēng)。雖不像東北雪原那樣刺骨凜冽,卻也夾雜著片片雨和雪,待兩人策馬出城到了林中,已連肩頭都被沾濕。蕭瀾并不知道陸無名會如何發(fā)問。但無論問題是什么,他的答案都只有一個。客棧里頭,陶玉兒端著藥上來,問:“瀾兒與陸大俠呢?”“出去了。”岳大刀回答,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碗,又道,“陸公子還在睡,要喚醒他吃藥嗎?”陶玉兒搖頭:“這是給林威的,你送去給他吧?!?/br>“嗯?!痹来蟮督舆^來,走了兩步又頓住,歉意道,“夫人,那個,對不起?!?/br>陶玉兒道:“嗯?”“我騙了夫人,沒有告訴夫人我的來歷?!痹来蟮缎奶摗?/br>“人在江湖,本就不該有太多掏心掏肺?!碧沼駜旱?,“你并未做錯什么?!?/br>岳大刀又問:“那夫人生氣嗎?”“你既沒做錯事,我又為何要生氣?!碧沼駜盒π?,“快去送藥吧?!?/br>岳大刀答應(yīng)一聲,心里總算得了些許輕松。城外樹林,蕭瀾側(cè)身閃過一道疾風(fēng),后退幾步靠著樹:“前輩?!?/br>陸無名以枯枝為劍,掃開雨雪迎面殺來,沒有絲毫要收手的意思。蕭瀾揮臂一擋,半邊身子都被震得有些發(fā)麻。陸無名沉聲道:“亮兵器?!?/br>蕭瀾搖頭:“前輩并未亮劍?!?/br>“少廢話?!标憻o名一掌將他拍得踉蹌,連牙縫都癢癢,“若今日贏不了我,我便宰了你這小兔崽子?!?/br>蕭瀾趁機(jī)問:“那我若贏了呢?”陸無名險些被他氣得昏厥。你還敢贏。烏金鞭梢纏上枯樹巨枝,蕭瀾的身形如同獵鷹。若換做平時,陸無名或許還要贊一句年少英雄不可小覷,但換做此時,卻只想打斷這混小子的狗腿。那一截枯枝被內(nèi)力貫穿,如同淬煉過的精鐵,雖被烏金鞭的倒刺層層咬住,也不見折斷彎曲,反而迸發(fā)出強(qiáng)大的力量,劍氣卷起嗚咽寒風(fēng),震得樹林沙沙作響。蕭瀾心中詫異,他曾見陸追使過陸家劍法,卻不知原來練成之后,竟會有如此威力。兩人對戰(zhàn)數(shù)百招后,陸無名手腕一抖,枯枝徑直刺向蕭瀾心口,卻只是虛晃一招,趁著對方躲避之際,一道掌風(fēng)直擊他腹下三寸。蕭瀾有些狼狽地閃開,這種下三路的打法,他先前卻是全然沒想過。陸無名收招落地,一臉傲然看著他。蕭瀾道:“前輩承讓了?!?/br>陸無名上下打量七八回,越看越覺得此人除了長得高些,實在沒有其它優(yōu)點(diǎn)。但這世上長得高的人千千萬萬,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不是糊墻匠。陸無名聲音里溢著怒意殺氣:“何時開始的?”蕭瀾答:“明玉重返冥月墓時?!?/br>陸無名險些又背過氣,十九歲?蕭瀾又道:“我會好好待他。”陸無名臉色鐵青:“閉嘴!”蕭瀾道:“前輩若是不相信,將來有的是機(jī)會讓我證明,可此時至少要先齊心協(xié)力,將城內(nèi)的麻煩解決掉?!?/br>陸無名問:“你舍得毀了冥月墓?”蕭瀾搖頭:“我原也不愿意接任掌門,況且那里本就是陸氏先祖長眠之地,自該交還前輩定奪?!?/br>這倒是像句人話,陸無名卻依舊對他不滿。不過也是情理之中,因為此時此刻在陸大俠眼中,蕭瀾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nongnong的牙婆氣息,專管拐賣人口。蕭瀾提議:“不如先回去?”陸無名胸口郁結(jié)未消,他從未像此時這樣后悔過,后悔沒有將兒子一道帶出海,而是任由他胡鬧,一個人去了冥月墓。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不可想象,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究竟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何種地步。蕭瀾擔(dān)憂:“前輩,你沒事吧?”陸無名重重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沒事你祖宗。蕭瀾倒吸冷氣,眼冒金星。陸無名又扣住他的脖頸,這回卻沒有使力,而是帶著一道隱在暗處,低聲道:“別出聲?!?/br>蕭瀾微微皺眉。遠(yuǎn)處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有野獸出沒。可這天寒地凍的季節(jié)……蕭瀾與陸無名對視一眼,兩人都只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果然,只過了片刻,林中便轟然沖出一道黑影,這回是站著的,并未四肢著地,不過也能看出是同一只食金獸,手上閃著寒光,指甲彎曲而又鋒利,一爪就能掏出人心。來這里做什么?蕭瀾心中不解,又透過枯枝向外看了一眼,恰好那黑影也靠著樹坐了下來,微微向上仰著頭,露出未被毛皮包裹的喉結(jié),依舊是人的皮膚,向下延伸處,還有一片暗紅色的痕跡,像是胎記。蕭瀾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人他曾在城中見過。陸無名此時也能斷定,對方絕非什么傳說中的猛獸,而是個實打?qū)嵉娜恕?/br>劉成在樹下休息了一陣,便又爬了起來,像前幾日一樣,四肢著地跑向了枯林深處。蕭瀾與陸無名自然跟了上去。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劉成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一處亂葬崗。陸無名擋住蕭瀾,示意他不要再往前靠。尸坑四周臭氣熏天,劉成卻像是絲毫也聞不到,幾下便從薄薄的土層中扯出一具尸體,雙手在夕陽下高高舉起,又重重插入那已經(jīng)停止跳動的心臟中。即便是見慣了血腥與殺戮的陸無名,此時也幾欲作嘔。這哪里是食金獸,分明就是最骯臟的地府妖魔。在接連挖了十幾具尸體后,劉成呵呵啞笑著,像是對自己的戰(zhàn)果極其滿意。兩人一直隱在暗處,直到夜色降臨,方才一路尾隨他回了洄霜城,不意外的,最后依舊是躲進(jìn)那處枯井。曹敘恰好也在附近,見到陸無名后慚愧道:“門主恕罪,這怪物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