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走了，突然欠你一塊rou我要怎么辦！”

哧！

方羿心頭陡然插進(jìn)一把尖刀，霎時間，鮮血淋淋。

說話的溫度驟降：“說到底，你還是嫌走得不干凈?！?/br>
這是賭氣的話，然則現(xiàn)在兩人針鋒相對，都是打著氣死對方的勢頭去的。

安戈咬了一下后槽牙，恨恨道：“是又怎么樣？我一直想走，你今天才知道么？不然你以為我憑什么追到軍營來！真以為自己是神仙所有人都巴不得圍著你轉(zhuǎn)？”

方羿氣得心口一堵，下意識攥緊拳頭，卻因用力過猛，崩開了手臂上的傷口，鮮血霎時迸出，浸透了紗布之后，順著手臂往下淌。

“你最好馬上閉嘴！”

“你以為你是誰？讓我閉嘴我就閉嘴？告訴你，我安戈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人！你憑什么自作主張認(rèn)為我需要你救？憑什么認(rèn)為我要欠你這個人情！”

“所以你千盼萬盼，就是盼著馬上走，是吧！”

“對！沒錯！”安戈瞪紅著眼睛，“要不是等那什么破離親書，我早跑了！”

心頭仿佛被剜去一大塊，方羿直喘粗氣，胸口起伏得厲害，“那你盡管走，我若攔你，我方羿的名字便倒著寫！”

作者有話要說：

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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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生死一線（一）

安戈跟方羿大吵一架之后，陷入了沒有邊境的冷戰(zhàn)。就著無休無止的冷冽寒風(fēng)，寒上加寒，砭人肌骨。

時間便這樣悄然流過，不知不覺已穿梭了半月。

容軍下一個要攻打的城池名為“三山城”，因其周圍群山環(huán)繞，故而得了這個名字。三山是離紅賽不遠(yuǎn)的一處險城，地勢高峻，多生懸崖，除了前些年鋪挖的一條山路，便只有峭壁殘垣上的狹窄棧道。

正是因為其地勢險峻，故而才與紅賽共成掎角之勢，一同形成蠻疆的第一防線。

攻下三山之后，蠻疆便如破殼之卵，不堪一擊。

這道理容國明白，蠻疆自然也明白，故而哨騎來報，摩耶已往三山調(diào)遣了十萬精兵，誓死守城——此城，不好打。

“三山的地形不好行軍，即便是精銳部隊，從紅賽趕過去也要花大半日?！?/br>
薩倫曼熟悉蠻疆地形，這時也在將軍營中，一同出謀劃策。

封若書盤算了一下時間，建議道：“山道狹窄，十萬大軍統(tǒng)統(tǒng)壓境得走一天一夜?！?/br>
“還有個問題。”薩倫曼伸手在地圖上一點，落在三山東面的這座山脈上，“連日大雪，高山峻崖上斷然積了十尺以上的雪，行軍的速度若是太快，馬蹄和人?？邕^，容易造成雪崩?！?/br>
傾斜的白光從窗戶投射進(jìn)來，將將灑在地圖蜿蜒的曲線上，將羊皮卷的材質(zhì)添了幾絲光澤。

在這絲絲縷縷的光束之間，隱約露出線條凌厲的眼，如利劍，透著內(nèi)斂鋒銳的篤定。

“也就是說，得慢行，且要分段行軍?！?/br>
方羿負(fù)手，筆挺地站在地圖前端詳。

封若書頷首，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但......先行的兵馬，只身深入敵人腹地，容易生變。”

方羿轉(zhuǎn)身，垂眼，看向沙盤里九路大軍的旌旗。這沙盤是霍邦親手搭的，一寸一寸對比封若書畫的地圖，拿紅泥捏成山脈的形狀，再放上烈火炙烤，置入盛滿細(xì)沙的長盤里，耐用且直觀。

“將軍，您有主意了？”霍邦的眼睛幾乎粘到他身上。

方羿似乎決定了什么，拿起一只旌旗的模型，往前推了兩個拳頭的距離，在離三山城模型還有一根手指長的時候停下，定定一點，道：“明日，我?guī)У诰怕奋婈牫霭l(fā)，前去刺探敵情。剩下的八支部隊，便交給霍邦調(diào)遣，每日出發(fā)一支兵馬。如此，十日之內(nèi)，我們便可會師三山城?！?/br>
“將軍先行？”霍邦驚慌，“可三山城情況不明，末將是先鋒，行軍打仗理應(yīng)末將先去！”

方羿不悅地看他一眼，冷冷道：“我是將軍，應(yīng)該身先士卒?！?/br>
陳述句，不容拒絕。

周遭氣溫驟降，勝過冰凍三尺的寒。

霍邦、封若書，接連頷首，“是?！?/br>
時間匆忙，方羿打算回營跟安戈告?zhèn)€別。

跨門進(jìn)去時，安戈正與勤務(wù)兵有說有笑，然則聽見他進(jìn)屋的腳步，滿心歡喜的人驟然變臉，好心情蕩然無存。

“大，大將軍回來了......”那勤務(wù)兵左看右看，只覺得這兩人不說話就能把他殺死，“那，那小的先退——”

剛起來一點兒的肩膀就被安戈摁了回去，“——退什么退？大家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你怕什么？”

空氣凝滯到冰點，稀薄的氣流壓迫著心臟，讓人不敢呼吸。

嚓......嚓......嚓......

方羿徐步走到二人跟前，冷冷道：“出去。”

勤務(wù)兵如獲大赦，騰然起身，“是！”

安戈眼睛看不見，卻也知道方羿現(xiàn)在板得跟木頭一樣的臉，于是也站起身，“行，那我也去?！?/br>
方羿一把拉回他的手臂，二人錯身而立，“不準(zhǔn)走?！?/br>
“憑什么？”安戈一把甩開他的手，“你自己說的，我要走就走，你不攔著?！?/br>
手中空無一物的感覺很是不好，方羿生疏地握了握拳，道：“你現(xiàn)在眼睛看不見，等寒針來了，復(fù)明之后再走也不遲?！?/br>
安戈冷笑，“那可真是太感謝您了，反正我都欠你那么大個人情，多欠一個也無所謂?！?/br>
每每他嘴里蹦出“欠”這個字，方羿總是要生一股窩火，“你一定要算這么清楚？”

安戈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果決道：“我身份不高，卻也擔(dān)得起‘磊落’兩個字?；盍诉@么久，除了老爹，我還沒虧欠過任何人。”

除了你這臭猴子！

無奈之下，方羿只好道：“你中秋救過我，我本該還你一條命?！?/br>
安戈連忙說明原因，“我那是怕守三年寡，跟你沒關(guān)系?！?/br>
方羿轉(zhuǎn)頭看他，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總歸是救了我，不是么？”

“那好，你非要這樣說，咱倆這檔子姑且就算兩清了?！卑哺瓴慌c他扯奔太多，暫且退了一步，問了那最致命亦是最困擾他的問題：“那我問你，我得的究竟是什么怪??？為什么要割你的rou？”

方羿不言。

他至今想不出一個完好的借口彌補(bǔ)這個缺口，所以干脆不說。

安戈氣氛又無奈地攤手，“得，又不打算說?！崩w細(xì)的眉毛一豎，“那就沒的說了。”

語罷，他腳下生風(fēng)，闊步朝門外走去。

“去哪兒？”方羿叫住他。

安戈的腳步卻一瞬也不停，三兩步就跨了門，“沒你的地方！”

眼睛看不見的人，卻如大刀在手威風(fēng)凜凜，仿佛坐擁萬里江山的君王，眼中空無一物。不看凡塵，凡塵亦及不上他。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