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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不消說,是章家直接謄抄了一份送來的;至于皇帝,則是杜中讓人去弄到的——當(dāng)然,這東西絲毫沒有保密,他也不敢在上頭做文章。 皇帝對此次周王府的鋪張并沒有太多的猶疑。畢竟,當(dāng)初之所以把安陽郡主陳瑄許配給章昶,便是因為周王在年長諸王中還算安分,他不想讓章家再聯(lián)姻文武,可此前章晟尚寒微時可以娶一個宋氏女,如今他說要賜婚,總不可能真的讓章昶再娶一個寒門女,那就做得太明顯了!此時此刻,他隨手翻閱著周王給女兒的那嫁妝單子,到最后不禁嘴角翹得高高的。 周王這是在嫁女兒?他怎么覺得這是周王嫌棄章家太窮,索性把整個周王府的財產(chǎn)給搬了兩成過去? 一百多抬的嫁妝中,其中沉甸甸的金銀錠子就占了二十抬,金銀首飾二十抬,綾羅綢緞三十抬,整整夠那小兩口穿戴一輩子,倒是那些枕被之類的稍稍節(jié)制些,至于陪嫁的婢仆更是比平日郡主出嫁少,產(chǎn)業(yè)也只是松江府附近的一個兩千畝合二十頃的小田莊,按照郡主來說著實算不得什么。因而他在隨手翻完之后,便嗤笑一聲道:“他還真是做得出來,打算讓女兒在章家拿著那些金銀直接去開銷?也好不用看婆婆和長嫂的臉色?” 杜中張了張嘴,本想試著上一上眼藥,可眼見皇帝那分明并不在意的樣子,他便醒悟了過來。章家如今是有軍功有爵位沒底蘊,周王又這么暴發(fā)戶似的嫁女兒,算是章家娶個媳婦還賺得盆滿缽滿,可終究沒得什么人脈。比起章昶娶了其他女子得來的東西,錢在皇帝看來著實不算什么! 而在東宮麗正殿,當(dāng)章晗得到陳善昭讓人轉(zhuǎn)送進來的這一沓禮單,她隨手一翻便笑了起來:“好事,章家從前可是窮得什么似的,大哥成婚都沒用多少錢,現(xiàn)如今安陽一進門,卻是變得吃穿不愁了!” 周王雖不是什么一等一的聰明人,但這一手和當(dāng)初定國公王誠嫁女一樣,倒是很高明!真金白銀遠比銀票地契之類輕飄飄的東西容易讓人主放心,畢竟日后此等物事拿出去使用必定逃不出人的眼線,更易讓人放心! 說到這里,她就把禮單交給了一旁的秋韻,因笑道:“收起來吧,這一次婚事過去,京城大約再難有如此鋪張的場面了。” “那也未必?!鼻镯嵔舆^了東西,卻是彎下腰低聲說道,“太子妃忘了皇太孫么?” “不管朝中這些文武心里有些什么想頭,都是不可能得逞的。”章晗想起張琪那一次入宮見自己的提醒,而后自己在皇后傅氏那里婉轉(zhuǎn)提了提自己的想法,果然得到了傅氏的首肯,她的臉上就露出了輕松的笑容。當(dāng)初太祖皇帝能為陳善昭擇選她這樣出身寒微的女子,那么陳曦亦是一樣。與其在高門大宦之中選什么所謂知書達理,實則出身太復(fù)雜,姻親盤根錯節(jié)的千金,不如在那些尋常人家當(dāng)中選皇太孫妃。如她和陳善昭那樣早早便相知相得,最后還能真的一輩子廝守,這種得天獨厚的情形,她的長子恐怕是不可能有的。 封了皇太孫,以后再出宮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那樣的身份不比當(dāng)年陳善昭只是趙王世子,怎能擔(dān)保偶遇不是別人的安排! 她只恍惚了片刻,便開口問道:“對了,晨旭可是說過,明日要微服去章家觀禮?” “是,郡主也說要去,已經(jīng)磨著太子殿下答應(yīng)了。” “你去提醒晨旭一聲,讓他好好看著明月。他出入章家次數(shù)也不少了,我不擔(dān)心,但明月這丫頭心思太多,看好了她別讓她闖禍!” 等到了章家真正迎親的這一天,睢陽伯府高朋滿座賀客盈門。若不是宋宜這個姻親來幫忙打點,章鋒和章晟都不在的章家?guī)缀蹙瓦B個迎客的人都沒有。這忙碌之中,卻禁不住又有下人悄悄來報,道是皇太孫把長寧郡主給帶來了,宋宜一時更大吃一驚?;侍珜O陳曦他這個常常出入東宮的左春坊左諭德自然是常常見到的,最是少年老成的人,今天怎么會跑章家來湊熱鬧?沒奈何,他不得不暫時撂下那些賓客,親自來到了章家書房。才在門口一站,他就聽到里頭傳來了皇太孫的聲音。 “不許就是不許。爹娘雖是允準(zhǔn)我們來,但那是盡一盡心意,若到外頭賓客席中晃悠,被人看見了,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疏失,爹娘都有不是!你要看新娘子也好,要見小舅舅也好,待會兒都有我?guī)е?,就是外頭決計不許去!” 聽到這話,宋宜頓時松了一口大氣,暗幸待會不用打疊精神擋著這兩位金枝玉葉。當(dāng)他咳嗽了一聲踏進屋子時,第一眼卻發(fā)現(xiàn)陳曦身側(cè)站著的是一個粉妝玉琢的童子,竟愣了一愣才意識到這就是女扮男裝的長寧郡主陳皎,隨即連忙行禮拜見。然而,他的膝蓋還沒彎下去,臂彎就被人緊緊托住了。不由自主直起腰時,他就看見了陳曦那張溫文的笑臉。 “宋先生,你又不是外人,這也不是在宮里,只敘家禮,不行國禮。論理,你可是我們兄妹的長輩,而且爹一直夸你的兵法軍略出眾。” 盡管常見,但陳曦一直是由皇帝教導(dǎo),宋宜得過陳善昭暗示,也就是見面行禮而已,并沒有其他相處說話的時間,此刻他謙遜兩句之后,陳曦又請教了兩句兵書軍略,都是信手拈來,讓他不禁心中感慨小小年紀便已經(jīng)有其父其祖之風(fēng)。然而,他在這和陳曦一問一答,那邊陳皎卻已經(jīng)極其不耐煩了,偏生宋宜還是東宮官,父母都教導(dǎo)過不得失禮,她只得耐著性子一聲不吭,到最后實在忍不住,她就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了門口,趁著陳曦分明來了興致,正聚精會神地向宋宜請教什么山川地理,她干脆一貓腰就竄了出去。 生怕被人攔著,她一出門便對門口守著的宮中內(nèi)侍說道:“大哥讓我去見外祖母和大舅母,他正和宋先生說要緊話,你們小心守著,別讓人打擾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冰雪聰明小郡主,卻是雙喜臨門來 盡管打小就有皇帝親自教習(xí)武藝講解軍略,陳曦原本只是出于父親陳善昭對宋宜的夸贊,而隨意提問了兩句,可兩句過后,他得到的回答遠遠出乎他的預(yù)計,于是他一時興致盎然請教起了更多的實際案例,就連皇帝在此次北征回來給他講了幾次遭遇戰(zhàn),以及他跟著定國公王誠在西北剿匪的一些經(jīng)歷,他都拿出來向宋宜請教。這些實戰(zhàn)被宋宜用那些從古到今眾多有名的兵法一一印證,他自是眼睛越來越亮,到最后完全把meimei的事情給丟到九霄云外了,就連今天上章家,是因為小舅舅章昶的婚事都給忘得干干凈凈。 而他這一忘記,外頭守著的兩個內(nèi)侍又聽陳皎說皇太孫是在和宋宜說要緊話,這小郡主走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追出來,自然全都信以為真。他們都是陳善昭繞了好些圈子放在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