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是很貞靜的一個人，面對大家公子都不假辭色，何況是一個人妖呢？”

對于何不滿說瓜子西施貞靜，四郎并不認(rèn)同，只是再沒有當(dāng)著兒子面說母親不是的，所以他便不予置評，只是低頭問跪在地上的何不滿：“你的玉墜呢？給我看看行嗎？”

何不滿恨恨道:“被只野貓含走了?！闭f著，惡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小白貓一眼。

四郎想了想，又問:”你那天在街上問你娘要鐲子時，怎么又說看到鐲子就想起了你爹？”

何不滿的眼淚又下來了，他嗚嗚哭著說：“我爹以前做軍爺?shù)臅r候，也常常送我娘那樣的東西。比那塊玉更加好看的并不是沒有，我那么說，只是想要讓我娘清醒過來而已。再和那個妖怪胡混，她會死的?！?/br>
四郎就問他：“那你想要我怎么幫你呢？”

何不滿想了想，就說：“別的不敢奢求，只想請高人幫我喚回我娘的神智?！?/br>
四郎有些無奈：“我試試吧。只是若你娘是自愿的，并非受了法術(shù)蒙蔽，我可就無能為力了?！边@時候店里也上了生意，不時有伙計過來傳菜。

何不滿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便很識相的告辭出門。他把自己的獨(dú)輪車停在后門口，為了不引起家中妖物的注意，此時還要照常拉車去鎮(zhèn)上做生意。

四郎看著他的背影凝神思索半晌，就吩咐身邊的伙計：“你再去趟清寧寺，問住持要一袋蓮子吧。”

這天下午時分，四郎便開始忙活給何家送去的下酒小菜和點(diǎn)心。

選一只肥美rou厚的老母雞用花雕酒浸泡，放入砂鍋烹制成花雕雞，又有南邊運(yùn)來的大桂魚，砍掉頭尾，將肚子做成魚卷，脊背rou片下來切成魚絲，這三部分分別配上火腿，香菇和荸薺、雞蛋，成菜便有三種不同的味道。最后還有瓜子西施稱贊過的牡丹西施鴨。

剛做好熱菜，去清寧寺的伙計便回來了，提回來兩大袋蓮子，小白貓跑去他腳邊撲騰，對著他手上垂下來的布袋嗅來嗅去。

提回來的都是沒有去皮去芯的生蓮子，蓮子不易熟。四郎看了看天色。

昨日二哥帶回的蓮子還剩了些，都是去好了皮心的，四郎將其取來，用薄荷霜和白糖裹住烘培干，與前番做好存在小瓷罐里的蓮子纏一道，都取出來與砂糖調(diào)和。

灶膛里的火已經(jīng)燒得很旺了，二哥從柴火堆邊站起身，踱步到四郎身邊，伸手拿起一粒蓮子喂進(jìn)嘴巴里。

“喂——”四郎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

“苦的？”二哥微微皺了下眉，頓了頓，依舊面不改色的把蓮子吞了下去，然后冷著臉說：“你倒是好心。別人卻未必領(lǐng)情?！?/br>
不知怎的，這幅模樣卻叫四郎覺得二哥有點(diǎn)可愛，忍不住湊過去，輕盈而迅捷的舔掉二哥嘴角的糖粉，然后無事人一般說道：“蓮心沒有去掉，當(dāng)然是苦的了?！闭f著，四郎繼續(xù)用白面和著麻油搜和成劑，包入砂糖蓮子餡。

留下二哥傻笑的站在那里，忽然覺得其實那蓮子苦完之后，居然泛起一股股的甜意。按說這種沒有去芯的蓮子纏吃上去該是先甜后苦的，唯獨(dú)二哥吃出了先苦后甜的感覺，也不愧是饕餮了。

二哥傻笑一陣，看媳婦把裹好餡料的面團(tuán)放入模子中壓出花樣來，然后就晃晃悠悠地單手端著一大盤生坯想要拉開火爐的鐵門，趕忙過去幫忙開爐，道:“你忙你的去，我來守著把餅炕熟?！?/br>
華陽往這邊瞅一眼，眼兒一瞇，露出一個風(fēng)情萬種的笑容來：自從四郎他爹那個畜生出現(xiàn)以后，大人倒比以往更加緊張自己侄兒，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更進(jìn)一步啊。她冷眼瞅著，倒和凡間夫妻沒什么兩樣。

倒是旁邊幫襯的一個小妖怪見饕餮大人吃完那些沒去芯的糖蓮子之后，反而露出沉醉的傻笑，也偷偷取了一粒喂進(jìn)嘴巴里。然后苦著臉，疑惑地偏頭問：“怎么不去蓮心，明明那么苦？”

四郎也吃了一粒蓮子，果然很苦，可這種苦卻叫人心神一凜：“雖然不甚分明瓜子西施與李保兒的瓜葛，可這蓮子關(guān)鍵時刻說不定能保人神智不昏，從而救那婦人一命吧。畢竟是街坊領(lǐng)居，順手能幫就幫一把，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四郎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小妖怪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看二哥，有些怯生生地問：“那李……李保兒還是個人吧？”

二哥忙著照料火爐，隨口答道：“他倒還是個人，只是被邪物控制住了而已?！?/br>
四郎雖然也看出來李保兒有些古怪，瓜子西施身上有不好的征兆，只是到底不甚分明，就問：“究竟是什么妖怪呢？怎么總是糾纏著那婦人？”

二哥看了縮在角落布袋子上的小白貓，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誰知道呢。如今恰逢亂世，妖邪盡出，有的看著是人，其實也是一顆畜生心，有的看著是鬼怪，卻又重情重義。外貌是最容易幻化的，用眼睛本來就不好區(qū)分。我懷疑那肥胖的癩皮貓就是沒被雷劈死的妖道之一。他不躲起來療傷，居然還敢跑出來作亂。也不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只是何家小子說的不錯，若是他娘繼續(xù)和不陰不陽的李保兒攪合在一起，只怕結(jié)局未必比那些仙奴好到哪里去?！?/br>
四郎倒抽一口涼氣，又問：“可是胖道士的攝魂術(shù)已經(jīng)被破了啊。莫非那手鐲上有什么古怪，何家娘子真的并非自愿？”

二哥搖頭說道：“我沒見過那個手鐲，不好說。只是看何家娘子那副模樣，不太像被迷惑了神智的?！闭f罷他就赤手抓住燒得紅彤彤的鐵門把手，將一盤子燒餅端了出來。

等到兩爐蓮心餅都炕熟的時候，剛剛申時將盡，還不到酉時。四郎抬頭看了看天色。遠(yuǎn)處的天空還起著一片片火燒云，斷橋鎮(zhèn)頭頂上的天空卻已經(jīng)透出了麻青色。

如今是初春時節(jié)，半山腰天黑的本來就比外面早，加上斷橋鎮(zhèn)坐落在群山懷抱之中，暮色似乎是從山谷中升騰而起的，一點(diǎn)點(diǎn)暈染了整個斷橋鎮(zhèn)。

裝好食盒走到廚房的窗子邊，四郎推開窗朝對過看去。只見那輛青色的小馬車還停在何家的后門上。何不滿賣炒貨的小推車卻不在，想是還在春社上做生意。

估摸著何家有人，四郎便提著食盒走出門。因何家的炒貨鋪?zhàn)优c有味齋只隔著一條街，二哥就沒有跟出來，只抱臂倚在店門口的朱紅柱子上等著。

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斜街上的老街坊為了節(jié)省幾個香燭錢，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