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8
是不敢說錯一句話,不敢走錯一步路。想到這里,四郎微不可察的呼出胸中的一口悶氣。作為一個局外人,也許他并沒有資格評價指責(zé)人家兩母女之間的事吧。二哥仿佛感覺到了四郎的低氣壓,所以輕輕拍了拍四郎的帶著絨帽的頭表示安慰。四郎順著二哥的手看著身邊的人,心里想著:不論二哥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他的!如果有人敢嫌棄二哥,我就揍他!不過,敢嫌棄二哥的人應(yīng)該都比較強大,自己要好好練功才行!這么一想,四郎就開始在日內(nèi)運轉(zhuǎn)真氣,然而這一次,他在識海里觀照出來的龍象伏魔指印卻怎么都不連貫,只有第一二幅圖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接下來的圖畫便怎么都想不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閃過的,二哥被毀容被人當(dāng)成怪物驅(qū)趕的場景,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可是四郎依舊情不自禁的害怕,默默運了一會兒功,不僅沒有往日的充實感,反而讓四langxin里更加難受。龍象伏魔大手印是密宗的法術(shù),盡管威力驚人,但是也伴生著較高的風(fēng)險——這部功法修煉過程中,將始終伴隨著心魔。只要你的心靈出現(xiàn)一點裂隙,心魔就會趁機而入,不停地引誘和干擾修煉者。當(dāng)然,那兩本功法都是有人專門替四郎精心挑選的,對別人風(fēng)險大,卻是最適合四郎習(xí)練。不然,殿下也不會答應(yīng)了。果然,四郎一習(xí)練,簡直是突飛猛進。也是因為他先習(xí)練了道法自然的參同契,體內(nèi)又有先天混沌之氣打底子,很容易就達到了超越自我.與宇宙為一的物我兩忘之境。而這種境界,雖然與禪宗要求的“空”境并不完全吻合,但是在練功的基礎(chǔ)階段是足夠了的。這也是為什么蘇夔只給了兩本書,卻不肯給四郎講解的緣故。禪宗講究“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甚至主張““不立文字”,追求于剎那間的“頓悟”,若是蘇夔先給四郎講明了文字中的道理,反而會禁錮住四郎的思想,那么盡管四郎會穩(wěn)扎穩(wěn)打的學(xué)會這些手印,卻永遠都達不到更高一個層次。這就好比有一個道理或者學(xué)說,你自己悟了出來,就是開宗立派的大師,若是亦步亦趨的學(xué)習(xí)別人,便永遠是個二流的模仿者而已。模仿的再好,也在一開始就給自己設(shè)了一個禁制。而限制你的并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賴以生存的根基。今日四郎因為目睹了桂枝和月牙母女的事情,心里便生出人世艱難的感慨,覺得便是在這遠離萬丈紅塵的空山之中,也依舊是逃脫不了人生八苦,加上后來練功時又多出了許多求勝心和爭斗心,所以心境便不復(fù)起初的寂靜空遠。自然與這部功法背道而馳,所以才會為心魔所惑。人若過于執(zhí)著,便最容易滋生心魔。好在四郎并不執(zhí)著,因為腦海中總是晃動著二哥缺了一半的面癱臉,索性不再修煉了。不修煉一路上沒事做,四郎就把五感延伸出去,一邊走一邊繼續(xù)東張西望。心魔:……配合一下會死嗎?山里很空曠,似乎博大曠遠的天地間只剩下他們這一行人。然而空山其實并不空,隨著參同契的運轉(zhuǎn),四郎的五感慢慢向四面八方鋪展開去,然后他就仿佛變成了一陣山風(fēng),一顆小樹,一只螞蟻。那種感覺是很玄妙同時又很有趣的,四郎親眼看到:在那松軟的白雪下面,有一層厚厚的腐殖質(zhì)層,那是比海綿還柔軟十分的花被子。被子一共分為三層。最上面是橙黃色的,那是秋天落下來的枯枝敗葉,滲透著點點白雪,像是暗紅繡袍上的白色花紋;中間一層五彩斑斕,那里沉睡著大山的夏天的記憶;而底層則是黑色的,四郎幾乎能夠感到那層黑土里有一股熱氣在緩緩升騰,他抽動了一下鼻子,似乎還真的聞到了陣陣幽香撲鼻而來,那是一種奇怪的芬芳,仿佛是腐爛的水果發(fā)出來的香氣,還混合著草木的清芬,最后便合成一種任何調(diào)香師都調(diào)制不出來的,自然的味道。那邊的榕樹下有個雪窩,窩里有幾只兔子,因為這群人類的偶然闖入,它們害怕地擠在一塊瑟瑟發(fā)抖。有金絲猴藏著森林里密布的繁枝之間,興高采烈的拿著一把栗子往樹下扔。這個壞家伙用栗子秒準(zhǔn)可憐的兔子們的頭打。四郎聽到輕微的啪啪聲,那是栗子砸在兔子腦袋上,又彈落到地面的聲音。兔子們敢怒不敢言,很快就被欺負的兩只眼睛更紅了。那邊的地洞里有一家冬眠的熊,他家的地洞布置得好像是人類的家一樣。不僅有床,桌上點著松明當(dāng)蠟燭,甚至在角落邊還壘著一個三只腳的爐灶,上面用鐵鏈懸掛著銅鍋,不知道是主人不會用還是怎么樣,銅鍋一家被煙火熏得黝黑。一串串山藥蛋子和紅辣椒吧鐵鏈層層包裹,最頂上的那段鐵鏈上還掛著從有味齋里換回來的腌臘rou。一只小熊似乎從冬眠中餓醒了,正在試圖爬上鐵鏈去夠最下面的一塊臘rou。似乎被地面上獵狗吠叫的聲音驚醒了,呼呼大睡的老熊也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抱著放在身邊的蜂蜜罐子喝了一口,咕噥道:“香糕都硬了,人類的食物真是麻煩?!闭f著,就起身走到灶臺邊,似乎打算生火熱點香糕來喂飽自家鬧個不停的熊崽子。看到這只努力生活的像個人的大熊,四郎就忍不住想起山民口中的人羆。這只奶爸一樣的黑熊應(yīng)該不會是那個一掌拍掉別人半個腦袋的怪物吧?一邊這么亂糟糟的想著,四郎一面繼續(xù)把五感朝著地上更深的地方蔓延而去。在大山深處,似乎有一個緩慢的心跳聲,還有鐵錘子開鑿山石的叮當(dāng)聲。在這一片黑暗中,四郎似乎聽到某種野獸痛苦的喘氣聲。然后四郎就感到已經(jīng)達到自己的極限了,于是把感觀從地里拉出來,投向高高的密林之中。看起來半枯的老樹上有個樹洞,里面住著一只老山豹,他很老了,估計熬不過這個寒冬,此時,它正在有些百無聊賴的咬著自己的尾巴。四郎覺得這只山豹是個懂生活情趣的好妖怪,因為它在樹洞里放著一張小木桌,一束火紅的野花插在一個精美的美人聳肩瓶里。松樹上藏著好些松鼠,都抱著一個個又長又大的松果,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啃著。天空是瓦藍色的,因為被昨夜的一場大雪洗過,所以這時候看起來藍的有些發(fā)亮。高高的天空上有鳥飛過,或許是鷹。四郎仿佛變成一陣山風(fēng),輕盈的滑翔在天地之間?;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