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丟過去，這擺設(shè)頗有點(diǎn)兒分量，真砸中了礙于離得近倒是無法造成什么嚴(yán)重傷害，但指定挺疼，還得青一塊。

連漂亮的石頭都扔，孔宣覺得龍淵大概是真有些生氣了，再說這玩意也不難看，摔壞了不好。

他抽手一接，穩(wěn)穩(wěn)將煙缸托在手里，輕描淡寫擺了回去。

“龍九你打我？”小侯爺一臉難以置信，指向兇器的手指顫出虛影，雙唇翕動，“你他媽拿這玩意打我！要不是孔小青你現(xiàn)在就是謀殺案嫌疑人了你造嗎？”

他這棄婦臉還挺難凹的，滿眼都是破碎的傷痛，不愧是演藝公司接班人。

“再廢話你馬上就是謀殺案受害人了——”

龍淵知錯不改，一渣到底。

“行，你行！”食指虛影掃向龍淵，侯遇周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以后，我可就正式挖你墻角了哈！別怪哥們兒沒提前知會你！”

“孔小青你不用怕他！”小侯爺一副我代表組織可算找到你了的熱情握手，兩只爪子抓住孔宣一只手狂搖，“你前一秒跟海悅這兒辭職，哥下一秒就簽?zāi)?！超A級的藝人待遇，半年捧不紅你哥分你一半天狗股權(quán)！這邊兒違約金你甭?lián)?，哥替你出……?/br>
孔宣見龍淵不動聲色地站起身，膝彎兒繃直將大班椅向后抵了出去，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暴起躥上辦公桌將鞋印刻在侯遇周腦袋上。

“我不會換工作。”孔宣得先給窩火的這位吃顆定心丸，繼而道，“龍總待我很好，多謝侯總的好意。”

他抽出手，龍淵那邊的怒氣值也褪了一大截，眼里浮出點(diǎn)兒得意。

孔宣：“對了侯總，如果你家小公子夜啼不止，可以試試放那首給他聽聽……”

“哎？”侯遇周驚得合不攏嘴，“別走，你咋知道我兒子天天夜里嚎？”

“他當(dāng)然不走，你該走了，再見！”龍淵幾乎是提著胳膊將他給丟出去的，轉(zhuǎn)頭拍拍袖子看向身后的孔宣。

他竟然覺得自己待他很好，待他很好，這話在龍淵舌尖兒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受之有愧……可憐的寶寶，你會知道的，什么叫做“很好”。

“晚上談個項(xiàng)目，一起去?！?/br>
孔宣點(diǎn)頭，雖然他很不喜歡人類那種肚子里揣一套嘴上說一套的游戲，但今晚的加班理由總算搞定了。

***

項(xiàng)目沒什么要緊，就是給海悅的新航線簽一個宣傳企劃，代言藝人自然是從繁星選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凡談事情就難免推杯換盞，孔宣不會玩他們那些字眼心眼，便盡職盡責(zé)地替老板擋酒。

龍淵帶出來這么年輕漂亮的一個小助理，混圈兒里的幾位見了無一不興奮，連當(dāng)晚的主角小鮮rou都對他十分感興趣，總想找機(jī)會跟他拍個打分顏值的合影一決高下。

“龍總哪兒尋來這么齊整一秘書？換了我都舍不得往出帶。”

“你們都學(xué)學(xué)人家是怎么疼老板的，來來哥哥再敬你一杯，這怎么喝半天一點(diǎn)色兒都沒變……”

“對對對，今晚都得盡興，招待不舒服你們就是我的錯！”

這幫人講段子一出一出的，開玩笑沒遮沒攔。

龍淵覷著孔宣面色上也沒什么不自在，放心許多。

他家小助理他自己也摸不透，有時候清純得不得了，好像什么都沒見過也聽不懂，吃個芥末都能辣紅臉；可有時候，譬如現(xiàn)在，又淡定得超然物外，憑別人怎么逗弄也不羞惱。

倒是那人有一句沒說錯，他有點(diǎn)兒舍不得帶他出來讓人逗趣。

合作事項(xiàng)敲定，乙方心情大好，安排老板們來點(diǎn)兒助行節(jié)目。

龍淵向來對這個沒什么興趣，他在這方面有需求也有潔癖，玩不了隨隨便便那些個人，畢竟現(xiàn)在的飛機(jī)杯都會真人叫聲了，比那些小鴨子叫得還好聽。

但他也深諳游戲規(guī)則，你跟人家不是一類人，早晚玩不到一塊兒去，會錯失許多消息，生意上搞起來得走彎路。

不硬上也不強(qiáng)躲，龍淵帶著孔宣跟幾個乙方作陪的開雅座聽歌看表演，刷夠了存在感再找機(jī)會閃人。

“喝那么多難受嗎？不舒服現(xiàn)在就帶你回家?！?/br>
往大廳去的路上，龍淵扭頭問孔宣，伸手帶了他肩膀一把將人拉近身側(cè)。表演大廳有些吵，靠近了說話無可厚非。

孔宣替他擋酒沒少喝，這個量擱在龍少爺自己身上問題不大，但他覺得小助理還是個剛畢業(yè)的小毛孩子，光那辛辣味兒沒嗆哭他就不錯了。

“我沒事?！笨仔Ｈ粨u搖頭，好吃好喝的為什么要難受，那種灌在瓶子里的液體雖然味道特別了點(diǎn)，喝進(jìn)肚子里還是很舒服的，感覺氣息都更加溫潤流暢了，這會兒要是有月亮?xí)駪?yīng)該會事半功倍。

龍淵挑著眉看他，不放心，總覺得他在硬撐，“你酒量還不錯？”

“還行，不然早被面試刷下去了。”

龍淵還第一次聽說自己招聘助理的面試還有測試酒量這一環(huán)，太傻X了吧？

孔宣：是挺傻的，比考驗(yàn)水墨畫強(qiáng)得有限。

卡座在舞臺前排最好的位置，寬敞舒適，大佬們在正中的沙發(fā)落座，只叫了兩個女孩兒進(jìn)來陪酒說話。

孔宣挑了個靠邊的單人沙發(fā)，目光投向舞臺上亂飛的大白腿，余光瞥見合作方的老總將手探進(jìn)了身邊女孩兒的衣襟里。

湊在龍淵身邊的姑娘也不知怎么那么熱，裙子短到一坐下便春光無限，她端著酒杯剛要往龍淵身上貼，龍淵騰地按著了打火機(jī)，躥起的火苗兒差點(diǎn)將姑娘的一張臉當(dāng)豬頭燎了。

別是他想干什么，自己在這不好意思，有家長盯著的小孩兒多少都會拘束。

這么一想，孔宣起身轉(zhuǎn)出去，假意尿遁了。

外頭也吵，孔宣穿過人群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兒，誰知走了一段遇上一堵人墻，把路擋個水泄不通。

正躑躅，忽地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

那人頂著一腦袋幻彩短碎發(fā)，黑暗中看不清臉，實(shí)際上對方只給了他一個后腦勺。

一件包裹感極強(qiáng)的熒光T恤繃在這人削窄的腰身上，被舞臺閃過來的燈光映得像根揮舞的熒光棒。

他賣力地?fù)浦仔巳豪锱_一條縫，邊走還邊吆喝，“趕緊的，晚了都讓人搶光了你連個毛兒也撈不著！來來姐妹兒，讓一下——”

看這架勢，好像跑得快了能搶到錢。

熒光棒終于突破最后一道人障，將孔宣往前面的長桌前一推，自己喘成風(fēng)箱，“他、他、他……挑戰(zhàn)下23杯的記錄，25杯！”

隨即，孔宣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是加了雙引號的看清，畢竟對方臉上的妝比鬼還濃。

鬼臉也回了他一個錯愕的表情，囁嚅道，“你、你、你誰啊？”

多么美麗的一個誤會！

孔宣就這樣莫名其妙成為了全場焦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