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傳來。

諾爾回過頭去，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

羅比斜靠著二樓走廊的欄桿，滿臉不懷好-意的嘲笑。雷吉微笑著向他招了招手，還有維克

特、艾奇爾和布萊安。

他們都穿著普通的衣服，像一群平凡生活的年輕人那樣聚在一起，看起來那么快樂，笑容中什么煩惱都

沒有。

“其他人呢？”伊恩問。

“在清理另一半房屋，我們會把那些損壞得太厲-害的房子推倒，說不定將來能有個球場?！绷_比看-著

諾爾說，“你睡過頭了，快過來幫忙?！?/br>
好的。

諾爾低下頭，不知道該怎樣才能不易察覺地拭去眼-淚。

一只黑狗跑到他腳邊。

是黑絲帶。它好像長大了一點，皮毛閃閃發(fā)光，搖著尾巴，抬起頭期待地吐著舌頭。

諾爾跪下來抱住它，把已經(jīng)濕潤的臉埋在它光滑的背上。

清理一個小鎮(zhèn)并不輕松，但他很樂意去做。

每當(dāng)把一個臟亂的房間清掃干凈，每當(dāng)從廢墟中找到一件有用的東西都會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

他和伊恩住進(jìn)那幢三層別墅。白天，所有人都在忙碌，總有做不完的事，晚上常常會有熱鬧的聚會。艾

奇爾和維克特找到一個燒烤爐，菲利普和漢薩去樹林里打獵，羅比打開了酒吧的酒窯。

就算喝醉也沒關(guān)系。生活像一只輕快的小鳥，自由地、無拘無束地飛翔著。

偶爾，諾爾會停下來，望著這個完美無暇的家園。

他和伊恩的生活從沒有這么好過。

不必?fù)?dān)心軍隊的追捕，不用防備感染者的襲擊，也沒有人來驚擾他們。

他沉浸在完美的生活中，不知疲倦，每天有新-鮮的事在發(fā)生。該睡的時候，他也會沉沉睡去，一醒來

就-能看到伊恩在身邊。他們會一起在黎明前裹上被-子跑去露臺，等著看日出，也會在日落后對著滿天

星光尋找熟悉的星座，欣賞每一片云的形狀，直到睡著。

伊恩是個完美的伴侶，他們形影不離，安穩(wěn)地睡著，醒來就迎接新的一天。

諾爾了解了伊恩更多不同的一面。卸下銀灰小隊的重-擔(dān)之后，他的神情不再那么凝重，會為一些微不-

足道的小事開心地笑起來。他也有不擅長的事，會喝醉，會像孩子一樣對無-聊的游戲感興趣。

他永遠(yuǎn)有讓諾爾深愛的魅力。

諾爾愿意和他永遠(yuǎn)生活在這個小鎮(zhèn)，更何況還有所有他關(guān)心的朋友和同伴。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柯頓。

其實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一直在回避。

柯頓和他記憶中的樣子一樣，年輕、靦腆，帶著孩子般的羞澀，一點也不像個士兵。他和雷吉一起修理

圍墻。

“柯頓?！敝Z爾叫他的名字，他回過頭來微笑。

“雷吉擔(dān)心圍墻會倒下來，我們打算在兩邊固定一些支架，再種些地錦，那樣就會很漂亮。”

他看起來也很快樂。

是的，每個人都很快樂，仿佛過去的災(zāi)難只是一場夢。

損傷可以修復(fù)，毀壞可以重建，失去的也可以復(fù)得。

不要想太多，很多煩惱都是因為想了太多不該想的事。

“沃克在山上找到一片野莓，如果你沒有別的事可-做，我們就一起去撿一些回來?！?/br>
諾爾想得入神時，柯頓把一顆紫紅色的果子送到他面前。

他嘗了嘗，酸甜的果汁在嘴里濺開，讓他想起水果糖。不知道為什么，他心跳得很厲害。

那片野莓長在樹林的空地上。那么多，空氣中都-帶著酸味。樹林里的樹非常高大，樹冠遮蔽

了天空，氣溫舒適爽快。

他們采了很多野莓，滿載而歸。菲利普和布萊安在樹林里打到一只鹿，黑絲帶圍著獵物

不停轉(zhuǎn)圈。

不要多想。

諾爾不顧一切地沖回他和伊恩的家，關(guān)起門，把正在下樓的伊恩緊緊抱在懷里。

伊恩沒有問為什么，只是也擁抱著他。

不要多想。

“沃克發(fā)現(xiàn)了一片野莓地?！敝Z爾說。

“嗯?！?/br>
“我和柯頓采了很多，雷吉說可以試著做果醬?！?/br>
“嗯?！?/br>
“菲利普獵到一只野鹿，晚上我們可以開個燒烤派對?！?/br>
“嗯。”

“林斯修好了鎮(zhèn)上的線路，現(xiàn)在每個房子都有電了。還有拉曼……我們能永遠(yuǎn)在一起嗎？”

“當(dāng)然?！币炼髟谒厹厝岬卣f。

諾爾放開他，凝視他的雙眼。

他信任伊恩的眼睛，也相信他的每一句話。他們可以永遠(yuǎn)生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鎮(zhèn)，看著晨昏日暮，

在山林間從容漫步，和摯愛的人共度一生。

伊恩的身體是溫?zé)岬模鞘钦鎸嵉母杏X嗎？

“我在哪？”諾爾問。

“你在家里。”伊恩回答。

“不，這不是我們的家?！?/br>
“去外面吧，羅比他們在等我們?！?/br>
“還有柯頓。”諾爾說，“還有拉曼、林斯和沃克?！?/br>
他突然哭起來，因為這個房間游離于真實世界之外，隔絕在不同的宇宙中。

他流著淚說：“可是他們已經(jīng)死了。我們?yōu)槭裁醋≡诰破坷铮俊?/br>
他們住在酒瓶里。整個世界就像一瓶酒，令人涕淚-交加又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在每一個清晨、午后、黃

-昏、深夜，它既安靜又狂亂，泛著一層又一層濃-重的泡沫。

諾爾捧住伊恩的臉頰，重復(fù)一遍：“他們死了，這是假的。”

伊恩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溫柔平靜的神情變了，雙眉緊皺在一起，臉色蒼白，冷汗從額頭滑落，嘴角滲

出鮮血。

美好的家園不見了。

諾爾重又回到那個灰暗的牢房，面前跪著強(qiáng)忍痛苦-卻不肯屈服的伊恩。

第94章喬治的信仰

突然，他意識到有什么事發(fā)生了。

玻璃墻面上出現(xiàn)一些復(fù)雜的編碼，并且不停閃爍著。

他看了一會兒，垂下頭，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其他方向。

“是警報?！?/br>
一個和SN-51人工智能相同的聲音傳來。

“你知道這是什么警報嗎？”訪客平靜地問。

“是最高級別的危險警報，自從這個世界建立以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