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同樣的想法。

如果他們真能擁有一個不被發(fā)現(xiàn)的身份，會愿意永遠(yuǎn)在這里生活嗎？

他重新回到臥室，發(fā)現(xiàn)伊恩不再沉迷于那幅比特云的畫，只是直直地看著自己的手心。他一定還在思考

真實和虛假的問題，但這個問題很難有個明確答案。實際上，在這個世界，真實與虛假之間的分界已變

得十分模糊，兩者正在快速地融合在一起。

“看我拿來什么？真正的雞rou?！敝Z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自在，“你還記得雞rou的味道嗎？

這是水果糖，有好幾種口味。”

他把餐盤放在床頭柜，面對著伊恩坐到地板上。

對于這么豐盛的一餐，伊恩有些意外而困惑。

諾爾向他解釋：“有一種叫微型工廠的東西，什么都可以制造?！?/br>
“他們的科技很發(fā)達(dá)?！?/br>
“是的。先吃點(diǎn)東西吧。”諾爾把一塊熏雞rou送到他嘴邊。

伊恩順從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諾爾想起他生病時，自己也像這樣喂他吃過東西。堅強(qiáng)冷靜的伊恩令人著迷，但諾爾卻也有些喜歡這樣

軟弱的伊恩。

“好吃嗎？”他問。

“你可以自己嘗嘗看。”

諾爾聽話地嘗了一口，很美味，雞rou細(xì)膩入味，非常好嚼，但不知為什么，他感到有些失望。

“怎么了？”伊恩察覺他的情緒變化。

“沒什么?！敝Z爾說，“只是不像看起來那么好吃，最好吃的是罐頭香腸和牛rou?！?/br>
他對旅途中的每一樣食物都念念不忘。

他們分享了這頓豐盛的美餐，一人一顆直到把糖果都吃完。

諾爾知道他們很快就要去面對那個艱難的選擇，只希望這溫柔甜蜜的一刻能越久越好。

“離開身體的感覺是什么？”

“很奇怪，像靈魂出竅，我以為那只是說說而已。你會懸在半空，但不能自由行動，大概是有什么儀器

在控制。”諾爾說，“聽說真正的漫游者可以隨意來去，不受限制?！?/br>
“之前你借用的那個身體，是人造的嗎？”

諾爾糾正他：“是超級智能體制造的，看起來怎么樣？”

“很美?！?/br>
“附著在它身上的感覺也很輕松，不會感到疲憊，但我不喜歡?！?/br>
“為什么？”

“因為這個才是你認(rèn)識的我?！?/br>
諾爾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伊恩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皮膚，目光忽然落向地面。他低垂著眼睛，輕聲說：“謝謝你，諾爾?！?/br>
“謝我什么？”

“你救了我?！?/br>
“就像你救我的時候那樣?！?/br>
“我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你愿意聽嗎？”

“當(dāng)然，只要你想說。”

于是伊恩把虛無者計劃、教授的留言和所有對這個世界的猜測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諾爾。

說完，他安靜下來，等待回應(yīng)。

“所以我猜得不錯，確實沒有抗病毒藥劑。”

“是的?！?/br>
伊恩心懷愧疚，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這個目的有多偉大，他利用諾爾的信任去執(zhí)行計劃本身是

一種欺騙。

諾爾沉默著。

他在想什么呢？

是高塔外伊恩把他的手按在金屬墻上，還是之后那突如其來的一擊？

無論如何，諾爾都有理由生氣和責(zé)怪，因為他一直無條件地信任伊恩。

“他們不該這么對你。”諾爾說。

伊恩不解地望著他，諾爾的眼中非但沒有責(zé)備和氣惱，反而滿是心疼之色。

“教授和你的父親都不該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你卷入這個艱難的任務(wù)，他們沒有給你選擇的機(jī)會。”

“教授讓我自己選?！?/br>
“但他也知道你一定會選擇一個人背負(fù)這個重任，他和你的父親一樣了解你。”

“你覺得我的父親是個混蛋嗎？”

“我不知道?！敝Z爾說，“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他的壞話?！?/br>
伊恩苦笑了一下，提起父親，他的心中總有些難以釋懷。

“如果我不是人類，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并不是我的父親？”

“訪客的故事中你是真正的人類，即使在第五連接者的故事里，超級智能體也可以像人類一樣生育后代

，理論上兩者沒有什么不同。”

“想到他這么了解我，能夠預(yù)測到我所有的行為，我甚至有些高興?！?/br>
“他是個了不起的人?！?/br>
“也是個混蛋?！?/br>
“是的，也是個混蛋?！敝Z爾說，“忘了那些事吧。忘了那些計劃和命令，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計劃都由

我們自己來決定?！?/br>
伊恩望著他，覺得一陣輕微的刺痛。從他懂事的時候開始，就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我們要

自己來做決定。大多數(shù)時間，他被灌輸?shù)乃枷胧欠拿睿瑹o論那個命令有多不可靠，只要它來自于你

的長官就必須無條件服從。

他知道這是錯的，而且他也曾擅自做出過很多違背命令的決定。諷刺的是，到頭來，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始

終都在父親安排的計劃中，一絲不茍、分毫不差地執(zhí)行著命令。

這是命運(yùn)嗎？

他有時會覺得那也許并不是父親的計劃，只是命運(yùn)罷了。是命運(yùn)在用看不見的手指引他。

命運(yùn)本來是個虛幻的詞，現(xiàn)在卻有了實際意義。這個世界的“人”不但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甚至可以

控制他們的生死。

伊恩想得出神，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碚f話聲。

第80章義體與漫游者

諾爾走到門邊，聽到訪客在和什么人說話。

“我們是AZ4210混合區(qū)域的嗅探者，探測到附近有非法侵入者，現(xiàn)在依照善意規(guī)則搜索你的住所，請給

予我們進(jìn)入權(quán)限，并將隱私屏障消除?！?/br>
“好的，請進(jìn)?！痹L客的態(tài)度十分友好，毫不猶豫地敞開房門邀請這些不速之客進(jìn)來，“請稍等，我去

解除屏障?！?/br>
諾爾幾乎可以肯定他們說的非法侵入者就是他和伊恩。這個世界沒有秘密，他們之所以能躲到現(xiàn)在，完

全是依賴于訪客的庇護(hù)。如果訪客不再提供幫助，甚至出賣他們，那么他和伊恩都沒有足夠知識去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