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進每個人的眼里。

    禿頭像是卡著點一樣地出現(xiàn)。一進光柱就被地上的碎石絆了一下, “啪”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他比帶著大波浪的時候還要狼狽, 后背的衣服裂了幾條口子, 隱隱有血色滲出來, 人也比之前張皇了許多，抬起頭來的時候, 一雙眼睛里全是血絲。

    “說你聽到的?！彼涡抟稽c同情心也沒有, 人還沒有爬起來, 就冷冷發(fā)問道。

    禿頭瑟縮了一下, 驚惶的視線抖抖索索地掃過全場，也不敢討價還價說你們先到的先告訴我, 老老實實回答：“我聽到的是：‘能夠到達路口的有幾個人, 你們的面前就會有幾條路?！?/br>
    靠近面板的幾個人同時往面板上看去。

    小明星驚叫：“按鍵上少了一個‘八’！”

    再往光柱外面看，八號岔路連帶著路口的數(shù)字牌，一起不見了。

    “七——還剩下七條路！”小明星又叫道。

    “四條。”宋修忽然說。

    “什么？”小明星問。

    “她說，三號道路是錯誤的?！彼涡拗噶酥负谝屡? “剛剛我們走過的一號道路是不對的，八號消失了，還有我聽到的——”他頓了一下，換上電子音刻板的聲調：“‘四號道路是錯誤的?！痹贀Q回來的時候，他的語氣里帶上了嘲諷：“先假設她沒有撒謊，那么現(xiàn)在我們可以排除四條岔路。”

    “還……還剩下四條？”

    “BINGO！”宋修拍手，左手的血rou和右手的骨爪相擊，發(fā)出沉悶而詭異的聲音，“來，大家來選一選，剩下的四條岔路里，哪一條是我們接下去該走的？”

    沒有人

    回答。

    四條和七條其實沒有多大差別，沒有人知道哪一條是正確的。

    “都不知道??？那看來我們只能用別的辦法了?！彼涡逈鰶鲆恍?，大拇指從其他四根手指上一根一根地撥過去，那只手上套著骨爪，慘白色的骨節(jié)相擊，發(fā)出不怎么動聽的“咔咔”聲?！霸洠覀兊玫竭^這么一條線索……”他的語速緩下來，就像是生怕別人聽不明白一樣，“‘除非你們的塑料兄弟不在了，不然就肯定有錯誤的道路存在。’那么，問題來了——”他的眼睛里閃動起異樣的光芒，一點點移向夏東溪：“如果這個塑料兄弟不在了呢？”

    “如果這個塑料兄弟不在了，自然也就沒有錯誤的道路存在了。”夏東溪坦坦蕩蕩地答。

    “原來，東——神——也是這樣認為的?！彼涡蘧従徴f，他又開始活動他的另四根手指，加長了的指節(jié)在他的控制下蜷曲伸展舞動，就像是地獄里的惡魔在蠢蠢欲動。他整個人卻是輕松的，甚至還帶著絲若有似無的期待：“那么你，覺不覺得這是一個解決現(xiàn)在問題的好辦法呢？”

    夏東溪很平靜：“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那個人’是誰?！?/br>
    “試試不就知道了？比方說——亮出你的匕首，讓我們看看那上面是不是有血。”他的語速又放得極緩，幾乎是一字一頓地接道，“也順便讓我們看看……你、是不是‘那、個、人’！”

    話音落地，整個光柱內靜悄悄的，旁觀眾人都被驚得屏住了呼吸。

    夏東溪微笑：“是什么讓你覺得神武殺過人之后還會有血跡留下的？”

    “哦，是么？這倒也是。是我忘了。不過另外有一件事情我倒是記得的——”宋修一副被提醒到的模樣，“東神，你——除了那把‘徐夫人’，手里可還是有另一樣和匕首差不多的東西。不如……我們來看看那個？”

    收尾的是句問句，誰也沒有想到宋修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每個人的眼前都是一花，再定睛時，宋修已經到了夏東溪的馬車邊?！岸！钡囊宦?，白色的骨爪被蕩開。夏東溪是什么時候拿出匕首的，他們也都沒能看清楚！

    “嘩啦”一聲，骨爪扣住車頭的木板，整塊掀脫開來。夏東溪站在

    車上，抬腿一腳踩下去，木板又被按回了原來的位置。緊接著“卡拉拉”幾聲脆響——那塊板吃不住兩相角力，整個裂了開來。夏東溪立馬把下壓的力道改成橫掃，踢起漫天的碎片。宋修側身避過，手中骨爪搭上一邊車廂的立檔，借力躍高，在半空中雙腿連環(huán)，踢向夏東溪的面門。夏東溪匕首下劃。宋修收腿，手上又是一個用力，翻身向上，直接站到了車廂頂上。

    兩個人一來一往，瞬息間已經過了幾招。

    小明星瞠目結舌：“不……不是說要看刀的么？不……不看啦？”

    “刀沒有什么好看的?！毕臇|溪一匕首架住骨爪的下?lián)?，“刀上的血已經被我擦干凈了?！?/br>
    “啊……啊？”

    馬車上兩人變招，夏東溪匕首刀光亮起，貼緊骨爪掌緣削過去，逼得宋修退開一步，借著這個空隙開口：“在回程的路上，有人曾經攻擊我?！彼D了一下，低下頭，避過骨爪上驟然彈起的指尖：“他手里的武器受得住‘徐夫人’的格擋。我松手換刀，刺中了他的手腕?！庇痔鸷笸耍荛_當胸橫貫的一爪：“你們要不要問一問我對面的這位——可不可以請他把手腕上的衣服撩高一點，讓我們也看上一看？”

    “?！钡囊宦?，刀爪再次相擊。

    宋修的手腕定在半空中，旁觀一堆人的目光全都射了過去。

    沒有人看到肌膚，那里只有黑色的手套，手套最上面皮質搭扣鎖緊，把同樣黑色的上衣袖口整個掩在了下面，擋得嚴嚴實實。

    看不出是否有傷——

    也就，分辨不出夏東溪的話是真是假。

    小明星整個人都抓狂了：“所以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東神的意思是宋神可能是‘那個人’？宋神又覺得東神是……證據(jù)呢？手腕上的傷，匕首上的血……誰也沒有看到啊！啊——對！”小明星指向白領青年，大叫：“都是他挑起的，是他說的，他說不定是故意的！說……說不定那什么匕首什么血根本就是他在撒謊！”

    白領青年驟然被指責，急得也放聲大叫：“我沒有！我——”一句話沒說完，他又開始咳，劇烈的喘息里，他眼淚都被激了出來，斷斷續(xù)續(xù)為自己辯駁：“沒……我沒……有撒謊

    ！”

    “他說沒說謊已經不重要了?！庇腥擞挠牡夭暹M來，“重要的是‘那個人’必須死！”

    小明星霍然轉頭，瞪向玫瑰紋身：“可‘那個人’是誰，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確定！”

    玫瑰紋身眼珠子緩緩橫移，落在小明星的身上：“死一個……等那邊死一個我們不就知道了？”

    他一雙眼睛閃閃發(fā)亮，里面露出的光芒實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小明星一陣心驚rou跳：“如……果死的那個不是呢？”

    “那我們就合力把另一個給殺掉！”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