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代奇?zhèn)b，之前竟是用死來遁世，“溫前輩。”赫千辰上前見禮，赫九霄也對他微微頷首。

“赫千辰、赫九霄，你們兩人老夫聞名已久?！睖罔F羽言辭和緩，沒有倚老賣老也沒有前輩的架子，赫千辰知他曾授命于當(dāng)朝皇帝順德，這么一個同時身任朝廷之職，又能震懾江湖的奇?zhèn)b，確實令他感到佩服，但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假死。

“前輩當(dāng)日被人以為身中紅顏之毒，三十六使有人殉主身亡，這么看來，死去的便是下毒之人，卻不知前輩假死究竟是將計就計，為了抓住利用紅顏為禍之人，還是為了……”赫千辰說到這里，看了看了塵，目光落在天穹神教的人身上。

“你果然如傳聞所說。”溫鐵羽眼里的悲涼之色終于多了幾分欣慰，“我的目的有二，你都說對了，當(dāng)初我是順勢而為，但我沒想到，根本不需要老夫出手，紅顏的事便被你解決。那批東西后來落在二皇子手中，不過，那東西的來歷你該知道，落在他手中也算是天命?！?/br>
那些東西其實都來自萬央，來自楚青韓之母萬央公主梁綺羅，給楚青韓得去從某一方面來說算是物歸原主。不方便在這里說朝廷之事，溫鐵羽沒說完，赫千辰已經(jīng)明白他的意思，“那你對天穹神教……”

“這就是另一個原因了。”溫鐵羽眼里的悲涼之色更濃，他望著了塵，“早在我退隱江湖之前我便發(fā)現(xiàn)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但那時候毫無證據(jù)，也只是一些猜測，我盼著這些猜測不是事實，始終不敢去查?！?/br>
溫鐵羽被人敬重，在世人眼里是一代奇?zhèn)b，但他對自已的錯誤卻不諱言，“因為我的私心，幾番猶豫，我才終于著手調(diào)查，沒想到果然被我查到天穹派身上，果然是你?！?/br>
他的語調(diào)越來越沉重，滿是滄桑的眼始終看著了塵，萬分悲嘆，了塵卻垂著眼，平扳的臉色神情木然，群雄不解，紛紛追問，“溫前輩所說的私心是什么？”

“只要是人就難免有私心。”溫鐵羽苦笑，“當(dāng)年武林名宿慢慢從眾人視線之中退出，消失江湖，我起先也沒有發(fā)覺，知道我的一個好友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讓我有所驚覺，你是故意這么做，故意讓我知道，讓我痛苦?！?/br>
溫鐵羽的話始終對著了塵師太，再遲鈍的人此時也知道他們之間必有糾葛，“難道是了塵師太命人所為？她一介女子，當(dāng)年才多少歲，怎么可能辦得到？”

“天穹派有高手無數(shù)，當(dāng)年教主名為赫連秋，赫連秋文武雙全，偏愛各種奇門詭道之術(shù)，易容正是其中之一，其女名叫赫連曉芙。”溫鐵羽收回目光，看著遠(yuǎn)處，悲涼的眼神里閃過光芒。

他的眼前，仿佛再次看到了繁花之下?lián)崆傥⑿Φ纳倥?，“……她不光容貌清麗出眾堪稱絕色，更繼承了其父的智慧和膽識，將易容之術(shù)學(xué)到了極致，到后來，甚至連赫連秋都無法與她相比?！?/br>
“一個人學(xué)的東西若是多了，定會雜而不精，專心一道，才能精于一道。”赫九霄接話，他的話打斷了溫鐵羽的恍惚，回過神來，感慨的點頭，“你說的不錯?！?/br>
他長嘆一聲，這才繼續(xù)說道：“當(dāng)年的赫連曉芙被稱千面玉芙蓉，就是因為她能易容千面，甚至有人說，她能扮作你最親近的人而不被發(fā)現(xiàn)，經(jīng)她之手的人臉，將會徹底改頭換面，只要她想，她也能令你的親近之人都認(rèn)不出你?！?/br>
“想要變作另一個人，除了樣貌，還有身材，走路姿態(tài)，行為舉止，言語神態(tài)，并非只換容貌這么簡單?！焙涨С桨l(fā)現(xiàn)，溫鐵羽一來，了塵就再沒有開口，而神教那方，也許未得指示，誰也沒動。

“不錯，你說的正是小芙她當(dāng)年所想的，她……”溫鐵羽聽赫千辰說出其中關(guān)鍵，贊嘆之下脫口而出，聽到小芙這兩個字，了塵一震，卻聽他頓了頓，又往下說：“易容之術(shù)在她手中成了易容之道，真的要扮作一個人，絕非三五日可行，除了要身材相仿，還需模仿言語神態(tài)等等，最少半年，最多甚至需要幾年，看你需要學(xué)到何種程度，扮作這個人做什么用處?！?/br>
“若只是騙過一個人短短片刻，對她而言，并非難事。”溫鐵羽的話說的夠清楚了，了塵就是當(dāng)年的赫連曉芙，所有人也都明白她是怎么制住那些武林高手。

“小芙，你收手吧。”

溫鐵羽說完這些，終于面對了塵，她一直不語，這時候大笑起來，“誰是小芙，這里哪來的小芙，小芙早在當(dāng)年的斷盛山上死了，連鬼魂都在燕落橋下散了！”

泣血般的笑聲在烈日下令人聞之心寒，溫鐵羽長長一嘆，那一嘆就嘆出了無數(shù)蒼涼，“你還在怪我當(dāng)年沒有救你，可我當(dāng)年不過是個未得功名的無名小辛，我如何能救得了你？你掉落山崖被我所救，我不知你是天穹派的人，后來得知，我放你離開，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了?！?/br>
“放我離開？你說的好聽，你分明是為了求得功名，討好官府，通報了朝廷的人，我在燕落橋上投水逃命這才能有今天?！绷藟m的手從衣袖里伸出來，就和她拈著念珠的那只手一樣，看起來干枯蒼老，她卻雙手一搓，落下幾層像是人皮的東西，然后從頸部揭下那張屬于了塵的臉。

“這張臉不是我做的，是我從了塵這個尼姑臉上撕下，可笑她當(dāng)年還以為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為了扮作了塵，頭上確實無發(fā)，赫連曉芙露出她的真容。

也許是長久不見陽光，她面色蒼白，年過四十，當(dāng)然沒有往昔那般絕色的風(fēng)姿，卻還能尋到當(dāng)年那個清麗少女的影子，溫鐵羽激動的看著她，不知是該憐她還是恨她，“小芙你當(dāng)年不是這樣的人，你怎能如此狠心？那些人的臉——”

“了塵是我殺的，那些人的臉是我毀的，是他們殺了我的父兄，殺了我的同門！我要他們生不如死，讓他們和我一樣，不能用真面目世人！”

赫連曉芙言辭激動，人群之中一直站在赫千辰身后不遠(yuǎn)的賀思茵身形一僵，牢牢盯著她看了半響，又一言不發(fā)的垂下眼去。仇恨，竟能讓人變的如此丑陋可怕……

赫連曉芙把人皮面具扔在地上，“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我是誰，今日沒想到你會來，讓我揭下這層臉。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溫鐵羽?！?/br>
她看著溫鐵羽，那眼神不知是恨還是怨，溫鐵羽對她始終是真心，當(dāng)年做的事也都問心無愧，沒想到她會變成今日這樣，無比痛心，“小芙，聽我一句，你收手吧，難道你想像當(dāng)年一樣，讓這里尸橫遍野，兩敗俱傷嗎？”

“就算尸橫遍野兩敗俱傷，我也不會收手的?！焙者B曉芙走到神教那一邊，郭蕭然愣愣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