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榮，我們這一行不是吃素的，到底有多大能耐，一般人都說不清?！蓖耔た闯隽硕说捏@愕，帶著些慘淡勉強(qiáng)笑了笑?！叭杖赵谖颐媲盎问?，卻沒有穿幫的，只有一人，而并不是你。當(dāng)我拿著那一疊資料的時候，猶豫了挺久的，也問過阿仁，他阻止了我下手。”

“嫂子——”明義較之陳天榮更為激動，他沒有想到自己是最后一個了解真相的人。真是枉負(fù)趙君農(nóng)一番栽培教導(dǎo)。

“我明白了?！边@是陳天榮的答案，人家有不殺之恩，自己必須領(lǐng)這個情。何況，還有小家伙。

婉瑜揉揉明義的腦袋，在他耳畔低語了兩句，算是道歉。她沒有刻意瞞著陳天榮，畢竟都到了這個時候，猝不及防的□□毀了所有人預(yù)先的設(shè)定，很多東西，都該變變了?！拔乙デ熬€報道了，你們兩個小家伙要是想讓我省省心，就乖乖的，不要為了往日恩怨鬧下去。特別是阿義你，難得有人如此寵著你，護(hù)著你，我不管人家眼里怎么看，再像往日那樣折騰，就是你的不對?！?/br>
什么誰對誰錯的話明義一句都未聽進(jìn)去，他眼中的驚愕，全然對向婉瑜那句要上前線。古往今來，戰(zhàn)場是男人的天下，戰(zhàn)爭是男人的錯誤，什么時候要讓女人用血rou之軀去捍衛(wèi)這個國家，她身后的男人顏面何存？“去哪里？”所有的質(zhì)問與勸阻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畢竟他需要尊重婉瑜的選擇，大哥尚且沒有阻攔，他就更沒有資格阻攔。

“明老板知道嗎？”

“去行營，具體地點(diǎn)不能透露。阿仁知道，命令下來的時候我告訴他了，被訓(xùn)得好慘呢?！蓖耔ひ豢跉獯鹆藘蓚€弟弟的問題，搖搖頭，好似在笑自己的調(diào)皮?！鞍⒘x，我只告訴他是上司的命令，沒敢告訴他是我自己去請命的——顧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家與顧氏為姻親至交，若不身先垂范，怎么對得起天下人？宛城一役，幾位堂兄盡力了。他們沒完成的事情，讓我去吧?！毙χχ蹨I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原來自己還是怯懦的，只有用眼淚訴說對明家的愧疚。

“你以為你那點(diǎn)小心思我看不出來？有本事做，還哭什么？”樹后走出的明仁蹲下身拭去婉瑜面頰上的淚珠，語氣雖嚴(yán)厲，目光中卻含著似水柔情?！拔业呐耍辉S哭！”

明義和陳天榮走了，直走到門口都未回頭，各懷著心思望著對方，長久無言。一旁的小姑娘躲在門柱后看著二人，也不知道是該上前說些什么，才能讓他們不這么一直愣著。

“二少爺，進(jìn)來吧，外面冷?！彼仓觳渖锨埃焓窒肜髁x進(jìn)到屋里。

這天氣，如何冷得起來？明義本想笑，看了她的表情，也就忍住了。剛想伸手同她進(jìn)去，便覺得身后之人將自己死死箍在了懷中。

陳天榮掰過明義的臉，直接吻了上去，手中不斷用力，似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才肯罷休。

“唔——”明義眼角捕捉到小姑娘的驚愕，臉一紅，反抗起來。

陳天榮抓著明義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的撬開他的牙關(guān)，雖是用力制止住小家伙的征兆顯得粗魯暴虐，情義卻尤為溫柔?！皬慕裉炱?，沒有血鷹了。如果不殺我，就呆在我身邊?！彼K于放開了手，看著明義的眼，一字一句，發(fā)自肺腑。“我已經(jīng)沒有安琪，沒有親人，什么都沒有了。”

明義閉上眼，一瞬間的迷亂勾起了他太多糜爛的記憶，他需要冷靜。

仿佛等待了千年，看了萬遍草長鶯飛，庭前花開花落，陳天榮才得到了明義的回應(yīng)。僅僅是一個點(diǎn)頭，便足以叩開他的世界，讓世事重頭來過。

夜間，他們二人并排躺在床上，透過玻璃看窗外層層烏云飄過。黑云壓城城欲摧，卻是讓人心安的征兆——不是明月星稀的美景，用不著擔(dān)心敵機(jī)出沒，沒有時時刻刻沖向防空洞的忐忑。這

樣，也好。

明義摸著自己的指尖，長久不使用電臺和槍支，連薄繭都退了下去。整個天完，大概就他這么一個另類的存在，需要身邊所有人盡心呵護(hù)，才能活下去。“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很惡心。”

“因?yàn)闆]有投身行伍？”陳天榮被明義的話說得心中一緊，趕忙搶白，生怕小家伙又冒出些什么念頭?！安⒎侨巳硕际切熊姶蛘痰牧献樱皇乔f血rou之軀堆上去，就能贏?！?/br>
“不是——”

“那就更沒有什么，沒人能以一己之力影響天下大勢，改天換日怨不得任何人。不要總想著之前那些事情，有空相信自己想干什么吧。”陳天榮撫摸著明義的額頭，支起身子問：“你考慮過去幫明老板嗎？我看明老板日日出入政院，他身邊需要有靠得住的人?！?/br>
“這個國家怎樣的金融人才沒有？集資籌財(cái)，我只會些皮毛理論?！?/br>
“我可是連寫皮毛理論都不懂，明公子怎么說，是誠心寒顫我？”陳天榮故意開著玩笑，此時的他作為杜邵華所有產(chǎn)業(yè)的代理接手人，縱然是趕鴨子上架的結(jié)果，也將商場常態(tài)，吃透了一二分。

“你還記得池程嗎？我打算去與他共事。畢竟系統(tǒng)懂得這一科的人是少數(shù)，而且理論再完善，也斗不過實(shí)戰(zhàn)中千變?nèi)f化，試的人多了，成功幾率也大些?！泵髁x勾住陳天榮的小指，想聽聽這個他所在意的男人，會有怎樣的建議?！暗俏覔?dān)心大哥不會答應(yīng)?！?/br>
“為什么？明老板連夫人從戎都未曾強(qiáng)加阻攔?！标愄鞓s說的是實(shí)話，他從未見過這樣深明大義的女子，更為見過如此通情達(dá)理的丈夫。換做平常人家，最好的情況大約是丈夫從軍，妻子在家中盡心侍奉公婆，終日里為夫君祈禱。

明義在枕頭上蹭了蹭，搖著頭否定了，但也沒給陳天榮理由，因?yàn)橛行├碛?，他自己都不甚清楚。他只是知道，父兄曾為自己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以至于持槍相向。如果不是當(dāng)日他沖到二人之中，那場意外，估計(jì)就是明家覆滅的謝幕劇了。也罷，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能指望陳天榮引出條明路？明義放棄了討論自己究竟該從事何事，問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你好像從不知道我在西洋游學(xué)，學(xué)了些什么?！?/br>
“肯定不是密碼學(xué)?！?/br>
“心理學(xué)，犯罪心理學(xué)。”明義放開手，朝被子中縮了縮，只露出兩只眼睛，輕聲道：“晚安。”

是夜，北部聯(lián)軍內(nèi)部發(fā)生叛亂，汪炎及夫人死于亂軍之中。

第二日清晨，北部聯(lián)軍司令部通電全國——為完成汪元帥未竟之事業(yè)，還天下人民之太平，特推

舉顧順章為聯(lián)軍司令。

與此同時，北部聯(lián)軍在宛城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祭天誓師儀式，顧琦晉代顧順章主祭，三拜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六章分離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