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

    “清辰是為救我而死的？”季節(jié)不敢，也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她癱倒在地上，大口吐著氣，捶著胸。

    榮潔瑜冷冷掃過來：“他還沒死呢，別說這種喪氣話?！?/br>
    其實榮潔瑜自己的心，又何嘗不是隨波飄萍。但她不能倒下，母子連心，只有她站起來，強悍地對抗命運，里面的清辰才能獲得一樣的力量。

    直至兩個小時后，手術室的門才開啟，葉清辰被包扎得像個粽子似地被抬出來，醫(yī)生面無表情地宣布：“雖無生命危險，但他左腿因失血過多，已徹底壞死?！?/br>
    榮潔瑜一聽就一團棉花般地軟倒在地。而季節(jié)，自始自終，都篩糠似的不停抖動。

    第一次，死亡和變故，如此貼近，近得讓她喘不過氣，近得讓她無法去仔細思量。

    所以，在回國的專機上，當榮潔瑜看著救護床上無聲躺著的葉清辰，含淚對季節(jié)道：“孩子，清辰以后就靠你了。他的身體，沒有了一條腿，可他的心里，缺失的只會更多。我希望，你能彌補他失去的那些。”

    比如愛情，比如希望。

    “靠我是什么意思？沒有腿是什么意思？”季節(jié)驚慌失措，全身抖得更厲害：“阿姨，是不是說，以后清辰都不能站起來了？”

    榮潔瑜眼淚縱橫：“你之前沒聽到醫(yī)生說嗎，他的腿已完全壞死，此生只怕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br>
    “什么，輪輪輪椅——”季節(jié)語無倫次，她從沒想過自己喜歡的男人，會要在輪椅上度過一生，不能走路不能陪她跳舞不能帶她去到更遠的地方，也許自己還要在他后面，推一輩子的輪椅。

    不，那樣的日子太可怕。

    季節(jié)明顯猶豫了。

    榮潔瑜似沒注意到她臉上表情，兀自突兀地抓住季節(jié)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你倆一起長大，他肯定能聽進去你的話。季節(jié)，我的好孩子，榮mama拜托你，請你一定要好好勸你的清辰哥哥，我知道他一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擔心他——”

    榮潔瑜說不下去了，雙手掩面而泣。

    季節(jié)心里于是更慌亂，幾乎是口不擇言：“阿姨，其實我不是那個最能鼓勵到他的人?！?/br>
    “不，你就是。”榮潔瑜又抓住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淚水，季節(jié)想掙脫也掙脫不了。

    049、我不能嫁給一個瘸子

    “孩子，清辰是為救你才受傷的啊，他如果心里沒有你，為何連命都可以不要，也要舍身救你呢？”

    說到最后，榮潔瑜泣不成聲：“孩子，只要你陪在清辰身邊，只要你肯嫁給他，我保證，我會給你榮氏企業(yè)豐厚的股份，而在我百年之后，整個榮氏企業(yè)都歸你。”

    季節(jié)被她纏得心亂如麻，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全身被插滿管子的葉清辰，尤其是那條腿，纏滿了繃帶，像根巨大的棍子，腐朽的棍子，她的心，驀地沉了。

    “阿姨，婚姻大事，我得回去跟我mama商量?！彼潇o答道，而她明顯看到榮潔瑜眼里的失望，深刻失望。

    蘇利娟的答案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

    “我家好好一個姑娘，為何要嫁一個瘸子，錢嗎，我家又不缺?！碧K利娟揚眉吐氣，雙手叉腰：“以前多神氣啊，以為自己生了個皇帝，我們跪舔著上去人家還看不上咱們，怎樣，現(xiàn)在報應來了吧?！?/br>
    季杭聽不下去，勸住母親：“媽，您別這么說，爺爺高低待我們不錯，清辰是他唯一的孫子，此刻老人不知多傷心?！?/br>
    說到葉衛(wèi)國，蘇利娟也心虛，想到老人昔日恩情，難免一陣唏噓：“季杭，你剛從葉家回來，老爺子現(xiàn)在怎樣？”

    季杭搖搖頭，語氣沉重：“很不好，行將入木的樣子。”

    季家人又是一陣嘆息。

    老人一旦沒了盼頭，只怕時日無多。

    蘇利娟想了想，對阿姨吩咐道：“這幾天把家里電話線拔了，尤其是葉家的一切人事，你找個理由推掉?！?/br>
    季杭不滿：“媽，你要不要做到這么絕。再說季節(jié)嫁過去又怎么啦，不就少了條腿要坐輪椅嗎，又不影響生育，將來榮家所有財產(chǎn)都是季節(jié)和她的孩子的，有何不可。而且，這個關頭答應葉家，葉家和榮潔瑜還不得把季節(jié)當菩薩供起來？”

    “不是你生的孩子你當然不心疼。”蘇利娟狠狠拍了下兒子的頭：“你妹要貌有貌，要學問有學問，離了他葉家，還有別的家呢，以為這世上就一個榮潔瑜嗎，看看世界首富是誰，她榮潔瑜給人提鞋都不配。”

    她嘮叨著：“一個好好姑娘家，嫁給一個瘸子，說出去都會被笑掉大牙。從此以后，葉家就算是翻篇了，咱們重打爐灶重開張?！?/br>
    季杭說不過母親，私下問meimei：“季節(jié)，你的意思呢？”

    季節(jié)依然沒有從那場生死變故中清醒過來：“哥哥，我不知道?！?/br>
    “你不是愛著清辰嗎，他沒有變啊，還是那么帥，那么驕傲?！?/br>
    季節(jié)輕輕搖頭：“怎能說沒有變化，他都只有一條腿呢。”

    “難道你愛的，只是他的一條腿？”

    季節(jié)被哥哥逼問得激動：“我愛的是健康的葉清辰，是能百步穿楊無所不勝的葉清辰，是穿著軍裝站在人群里如磐石一樣堅硬穩(wěn)定的葉清辰，是這b城所有女人都想嫁的葉清辰，而不是，絕對不是飛機上那個瘸子怪物?！?/br>
    季杭呆了，他看著狂躁的meimei，再也沒說任何話。

    也沒再去葉家。

    反是葉衛(wèi)國，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言語間也盡是試探，問及季節(jié)，季杭也只是含糊帶過：“爺爺，她上次也被嚇傻了，現(xiàn)在整個人都不在狀態(tài)，估計也要時間恢復。”

    葉衛(wèi)國沉默，良久才嘆口氣：“季節(jié)沒事才好，不然，清辰的犧牲只怕是白費了?！?/br>
    說得季杭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雖然季節(jié)確實一直在看心理醫(yī)生，也沒再回學校宿舍，每天家里司機接送她上學，在家的時候蘇利娟又寸步不離地陪著；但好幾次，季杭還是能聽到meimei房間里，傳來的壓抑的哭聲。

    他嘆息。為何世事如此不可預測，命運要如此舛呢？

    十指連心，季杭漸漸理解了季節(jié)的選擇。

    學校里也議論紛紛，誰也不知道季節(jié)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趙娜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