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忽地暗了下來，廣播里溫柔女聲提示已經(jīng)關(guān)燈。葉斯聽見上邊窸窸窣窣聲音，而后何修又探頭出來，低聲說，“睡吧，葉卡丘?！?/br>
“好?！比~斯下意識抱了抱被子，火車咣當咣當，車上被子有些薄，還不太平整，但在何修注視下仿佛也沒有那么難以忍受。

“下次一起坐火車，就是出去旅游了?！焙涡薰粗浇堑吐曊f，“去雪山，再去高原，去很多海拔絕高地方。”

“戴著我勇者之心。”葉斯勾起嘴角。

何修點點頭，“嗯。”

……

三天自招，恍若一夢，隔天早上下火車、打車跑回學校、坐進教室，桌面上堆著雪花一樣練習卷和黑板上粉筆字瞬間把人拉回現(xiàn)實。

葉斯狠狠地補了兩天作業(yè)，禮拜五剛好是三十一號，最后一批自招小分隊也回來了，老馬在放學前五分鐘站在講臺上，輕輕敲了敲講臺桌。

“自招已經(jīng)結(jié)束。不管結(jié)果如何，大家都要沉下心來，回歸教材，回歸備考。還有六十七天，最后沖刺，一個都不能落下。”

齊玥立刻站起來把之前貼在黑板上自招安排撤了下去，老馬把省三模安排發(fā)進班群，又叮囑了幾句注意營養(yǎng)注意休息，然后才揮手放學。

葉斯手頭還有一道題沒算完，何修摁著游戲機等他。等葉斯算完后一抬頭，班級已經(jīng)空了，只有他們兩個。

葉斯：“哎我覺得三?！?/br>
“你倆?！崩像R突然出現(xiàn)在后門口，招了招手，“正好沒走，跟我來一下?！?/br>
“干什么啊。”葉斯隨手收拾了書包，推著何修跟出去，“有事在這說唄，還神神秘秘?！?/br>
老馬沒立刻回答，抱著一堆講義在走廊大步流星，走兩步又回頭看葉斯何修一眼，“你倆這學期都瘦了，還是得多吃，我看咱班大多數(shù)同學其實是胖了。”

葉斯打了個哈欠，“有人過勞肥，有人過勞瘦，沒法解決?！?/br>
“那就別過勞?！崩像R推開辦公室門，里頭也沒人了，他順手從抽屜里掏出兩個大果凍，一人一個扔過去，“你倆坐?！?/br>
葉斯沒客氣，滋啦一聲撕開，沿著塑料碗沿唆了一口，“有勺嗎？”

“有?！崩像R又翻了翻抽屜，掏了兩個勺子出來。

他看著坐在沙發(fā)上吃果凍葉斯，嘆口氣，“最后沖刺了，葉斯，我覺得你學習方法得調(diào)整?！?/br>
“哈？”葉斯一口果凍差點沒噎在嗓子眼里，“什么意思？？”

“你們宿管阿姨說，全高三現(xiàn)在就屬你跟何修最晚。每天晚上都到兩點半之后，中午午休也不回去，胡主任中午十二點半路過咱班門口，還看見你跟何修在教室里學習?！?/br>
老馬說著表情逐漸嚴肅下來，看了眼慢吞吞撕果凍何修，“何修還好，我每天起碼能看見他趴著睡覺和玩游戲，你——我無論什么時候看你，你都在打仗一樣地寫題，這種狀態(tài)不健康?！?/br>
“哎。”葉斯無奈嘆氣，順手把胳膊肘架在何修肩膀上，“學個習還不健康了，嘖，聽聽，這說是人……”

“我沒跟你開玩笑?！崩像R打斷他，語氣嚴肅，“距離高考還有兩個月，從今天開始，每天一點前必須上床睡覺，午休我不強求你回宿舍，但在教室至少也要趴著瞇二十分鐘，能做到嗎？”

“做不到?！比~斯又打了個哈欠，“干嘛啊這是，我學來勁呢還帶這樣，妙……何修，你說?！?/br>
何修頓了頓，“我覺得你是該緩緩?！?/br>
葉斯：“……”

老馬沒忍住一下子樂了，又嘆口氣，看著葉斯眼神很復雜，有點心疼又有點驕傲。過了一會，他突然說，“給你看個東西?！?/br>
“什么啊?！比~斯把空果凍碗扔進垃圾桶，“辦公室小糧倉又進貨了？”

“不是?！崩像R拉開另一個抽屜，抽出兩張紙扔在桌上。

白紙黑墨，大概剛剛打印出來沒多久，還有點墨味。

葉斯還以為又是什么手抄卷，伸手去拿，余光卻一下子瞟見了標題。

心跳在那一瞬間微妙地停滯了，葉斯愣著把紙拿過來，第一眼就看見了高居第一何修。

何修，高三四班，自招學校q大，優(yōu)惠條件：降至重本線（指定專業(yè)，已簽約）。

盡管早就知道結(jié)果，但白紙黑字擺在眼前，葉斯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英中報q大多，一眼掃下去全都是q大，何修降至重本線，宋許加十分，許杉月、羅翰都加五分，再往下還有三個五分，沒上榜就是不加分。

葉斯一路往下看，終于在靠近底下一行看見了自己名字。

葉斯，高三四班，自招學校b大，優(yōu)惠條件：加二十分。

“二十？！”葉斯瞪著眼，茫然地看著老馬。

老馬點頭，只嚴肅了半秒就沒忍住笑意，“二十啊。葉神，二十！”

“我去……”葉斯感覺一股汗從前胸后心一下子發(fā)了出來，他又猛地回頭看著何修，“二十?！?/br>
何修沒吭聲，盯著那張紙數(shù)秒鐘后，猛地攥了一下他手。

也沒顧老馬在不在旁邊。

“我記得你自招信息里填是b大醫(yī)學院?！崩像R溫聲說，“以你現(xiàn)在模擬考成績，再加上這個加分。別說醫(yī)學院，b大其他強勢學院也算穩(wěn)了。所以接下來，老師真希望你能平衡一下，養(yǎng)身體也是為高考蓄力一部分，千萬別沖過頭?！?/br>
葉斯大腦已經(jīng)有點空白了，半天都沒聽懂老馬在說什么，就看他嘴巴一張一合，過一會后裝著聽進去了樣子，點了點頭。

“行了，回去吧?！崩像R舒了口氣，又忍不住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今天下午剛統(tǒng)計出來結(jié)果。禮拜天三模，學校本想下周二公布，但我忍不住先告訴你了?！?/br>
葉斯嘶了一聲，正要開口，老馬又笑著說，“別碰你頭發(fā)是吧，我知道，哎就這一次，我就是想薅你小子一把。”

回去一路上，葉斯掛在何修肩膀上，沉默不語。

等進了宿舍樓，上樓梯時候他才像是反應(yīng)過勁來，問道：“加二十??？”

何修嗯了一聲，捏了捏他手。

“先不考慮我最想學專業(yè)?！比~斯輕吸一口氣，“老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