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大決心似的，一顆顆解開自己襯衫的衣領(lǐng)，那樣勁瘦完美的鎖骨與胸膛間，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小時候，有人欺負我，就像那天在地下車庫里那樣?！?/br>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就是那天，在地下車庫與小混混們打架，讓他原本空白的記憶一點點地呈現(xiàn)，他想起來了，無數(shù)次的暴力，無數(shù)次的欺凌，幾乎充斥了他，以及他們的整個少年時期。

    練習(xí)生之間的霸凌，與校園沒什么兩樣，她剛?cè)胄袝r曾有所耳聞，但那不過是零星傳聞罷了，至少她帶過的那些小朋友們很友好和諧。

    沉默了半晌，她抬眸問：“楚云錫和司小年干的？”

    他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她沒有再追問，卻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他的胸膛，那些疤痕早已平淡，不會再疼痛，也不會再流血，可是卻形成一道又一道心底的烙印。

    她并不了解他的過去，亦無法揣測那樣的烙印有多深。

    “你有沒有想過，欺負回來？”

    她平靜地問著，她敢愛敢恨，恩仇必報。

    而他卻搖了搖頭，他會悲傷，會鬧脾氣。她懟天懟地，他作天作地，可他們都不是活在過去的人，清涼江風(fēng)月色的窗前，他忽然就擁緊她的身子。

    “我只想欺負你，比如這樣。”

    說話間，他的舌尖輕舐她的耳垂，初秋的皓月柔光下，是霸道而旖旎的溫存。

    第86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雨竹陪著秦子翊去掃墓，盡管他前些年早已將外公接到帝都，與自己同住，但老人家去世后,還是葬在了呆了大半輩子的老家。

    他的家鄉(xiāng)處處都是山,這座墓園也建在一座小山坡上,綠樹成蔭,鮮花環(huán)繞,環(huán)境很是靜謐優(yōu)雅。

    他外公與外婆的合葬墓不大，在這座墓園中，屬于中等水平，但是周圍整理得很干凈，看得出來園區(qū)的工作人員時常打掃。

    他始終牽著她的手，一路登上了不算高的山坡,數(shù)著號碼牌找到了他外公外婆的合葬墓,將鮮花和貢品擺了上去。

    “我外婆在這等了外公快二十年了,外婆走的時候，我年紀(jì)還很小，那時候家里沒有錢，買不起墓地,骨灰一直存放在殯儀館里,后來經(jīng)濟狀況稍好了一些，買了這么一塊小墓地，現(xiàn)在看看,地方還是小了，總覺得他們住得不寬敞?！?/br>
    一向話不多的他，在外公外婆的墓地前,忽然就開始話癆一般地跟她念叨起來：

    “我想給他們換一個大點的墓地，咨詢了這里的工作人員，但是他們說遷墳是要看年份和日子的，也不能輕易打擾他們?！?/br>
    她默默地與他一起，給兩位老人上了香，又聽到他說：

    “我媽也葬在這個墓園，不過在另一個山頭，一會我們也過去看看，然后給她介紹一下……未來的兒媳婦。”

    未來的兒媳婦？她？

    她仰起頭，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俊朗側(cè)臉，欲言又止，他也沒有說話，卻寵溺地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回到故鄉(xiāng)的這幾天，除了必要的二維碼付款之類的事情，她和他都沒怎么開手機，兩個人形影不離，似乎手機也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這趟回來，除了去給秦子翊的外公外婆和母親掃墓之外，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就戴了帽子口罩，全副武裝隨意地在街上閑逛，也沒有什么明確的目的，走累了便打車，看到哪里風(fēng)景好就停下來轉(zhuǎn)轉(zhuǎn)，只要在一起，走到哪便是哪。

    她發(fā)現(xiàn)，秦子翊對于家鄉(xiāng)這座城市，是真的毫無歸屬感，甚至一點都不熟悉，走過大街小巷的每一條路，都是她帶著他，他哪都不認識，她深切地懷疑，自己把他賣了他還能幫著數(shù)錢。

    只是在走過一片相對高檔的街區(qū)時，他忽然就停下腳步，站在小區(qū)墻外觀望了一會，像是想起什么的樣子。

    “來過這？”她問。

    他想了想，指著小區(qū)西北角的一座高層住宅：

    “這棟樓十七層最東邊那個窗子，是我爸家，我媽去世之后沒幾個月，他就再婚了，后來搬到了這里。”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

    “小時候，他只去外公家看過我兩次，那時候我在公司已經(jīng)能賺一些錢，但我那時的年紀(jì)還不能開銀行卡，公司的演出收益一直是打在我外公的賬上，我爸想要我外公的銀行卡，想要帶我走，我不愿意，我外公就用拐杖把他打出去了?！?/br>
    “再后來，我成年了，偶爾回來路過，就會站在這看一看，他們家總是晚上11點左右關(guān)燈，北邊的窗簾總是拉上一半，但我從來沒有想上去過，從來不知道我爸娶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聽說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站在小區(qū)外，仰望著那棟明明觸手可及，卻仿佛隔了千萬里的窗臺，站了良久，而后牽起她的手，緩緩走開了。

    那棟樓的那個窗子，對他而言不過是這個城市的一道風(fēng)景罷了，回來了路過樓下就駐足看一看，即便不回來，窗子里面的人也不會想念他。

    有時候程雨竹覺得，自己仿佛才是這座城市的人，秦子翊一點都不像，她輕車熟路地帶他游覽了這里的每一處風(fēng)景，從江邊渡口，到古道長亭，從琳瑯滿目的小吃街，到五彩斑斕的涂鴉墻。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她帶他來到了城市里著名的酒吧一條街，挑了一家最大的金碧輝煌的酒吧，選了個燈光昏暗的低調(diào)包廂，點上兩杯雞尾酒，坐了下來。

    “這里有印象么？”她問。

    他將壓低了劉海的棒球帽微微向上抬了抬，環(huán)顧四周，目光之中有點茫然，又有點清朗。

    “好像來過?！彼f。

    “你高中畢業(yè)的那一年暑假，正好是演唱會，我也來了，演唱會的當(dāng)晚，聽說你在這里跟同學(xué)和老師舉辦畢業(yè)聚會，很多同學(xué)都喝了不少酒，你把班里的校花按在洗手間的走廊里，扯開了她的衣服。”

    “??？”

    她似笑非笑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子翊一臉懵逼，他在走廊里，扯開了女同學(xué)的衣服？！他怎么不知道？！

    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但那張當(dāng)年被路人拍下的照片，至今仍舊能夠在微博上找到，當(dāng)時還傳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說他跟那位校花相戀了三年，畢業(yè)分離終于按捺不住拖去洗手間瘋狂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