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也不太好，卻讓人猜不透心思，他可能覺得秦子翊在拖整個團隊的后腿，至少有些人會這樣想。

    她還是找了個訓(xùn)練的空擋，把秦子翊帶去醫(yī)院了，他這個傷沒什么根治的辦法，只能慢慢養(yǎng)著，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也只是采取一些措施，不至于影響演唱會罷了。

    不過，那帶著老花鏡的上了年紀的老專家，還是好心地告訴他，“你這個傷啊，不應(yīng)該再活動了，甚至應(yīng)該長期臥床一段時間，你現(xiàn)在年輕不在乎，再過個十幾二十年，很有可能終身殘疾甚至癱瘓。”

    這些年來，不止一位醫(yī)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了，可是那又能怎么辦呢，他的夢想是舞臺，他不能夠停下來。

    “我半個月之后要演出，您幫我開點藥吧。”

    他對醫(yī)生說著，那老專家嘆氣著搖頭，不太熟練地cao作著電腦，又在紙質(zhì)病例上刷刷刷地寫著筆走蛇龍的文字，開了幾天的吊瓶，和一堆消炎止疼的藥。

    打針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吊完了三瓶水，她才把他叫醒。這些天他太累了，再加上傷病，一直都沒什么精神。

    工作人員直接開車送他回家休息，家里仍舊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傍晚將至，她在他腰后墊了個靠枕，扶他在床上坐著。他仍舊沒睡醒，像是對著她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剛才在醫(yī)院睡著了，我又夢見那個集裝箱，里面全是化了一半的冰水，我不知道為什么站不起來，好像手腳都不好使，只能趴在冰水里……”

    集裝箱？她一下子警覺了。不過說完這句話，他似乎也從朦朦朧朧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閃著那雙明澈的雙眸，緩緩地對她說：

    “我對你，動過作為一個藝人，不該有的心思，并且從未后悔過。我一直都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甚至還想過我可能會向你表白，不是對粉絲的那種表白，是對戀人的那種，還幻想著你可能會答應(yīng)?！?/br>
    他頓了頓，又道：“可我也一直都知道，我的職業(yè)生涯可能不會有太多年，一旦我殘廢了，或是癱瘓了，總之不能在舞臺上唱歌跳舞了，就沒辦法成為你的依靠了?！?/br>
    她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他很少會一次性地說這么多話，她聽懂了，仿佛他們之間的幻想，他做過的夢，以及她做過的夢，通通被扼殺在搖籃里了，不再讓它們生根發(fā)芽，更沒有可能開花。

    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曾經(jīng)看上了她，甚至還想過向她告白，他送她禮物，他和她聊微信，他跟她學(xué)廚藝，甚至連懟她、找她麻煩，都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殊遇和關(guān)照，畢竟他和大多數(shù)女工作人員的關(guān)系，都只是“不熟”而已。

    她其實一點都沒想過他的未來是怎樣，正如她對呂沫所說，她從不為他掏心掏肺，也從不因他撕心裂肺，因為他是偶像，是信仰，無論他好與不好，無論他有沒有未來，他一直都在那，在她心底最深處的位置，即便她每天用微博小號罵他一百遍，他也依然還是她心底的他，從未改變。

    一如相濡以沫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他若有幸馳騁在天堂，她便努力向往，他若不甚墮入地獄，她便設(shè)法渡他出離苦海。

    沒有那么多的一眼萬年的浪漫與不離不棄的誓言，他只是他，她也只是她。

    “明天打完針能直接送我去訓(xùn)練么？”他忽然問。

    她遲疑了一下，沒想好該不該答應(yīng)，他的傷，委實不適合投入訓(xùn)練，至少應(yīng)該再躺兩天。

    她還沒等回答，他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了，是微信電話。他手機長期靜音，接不接得到電話全憑緣分，而這一次，明顯緣分到了，他看見屏幕上聯(lián)系人的三個大字明晃晃地亮在那里：楚云錫。

    楚云錫給他打電話？真是破天荒的鮮有事件，她看著他接起來了，心平氣和地聊了二十多分鐘，是工作上的事。

    放下電話，他坐在床上思索了半晌，“他和小年都覺得，我寫的那幾首新歌，其中有兩首的副歌部分有問題，唱起來不太順，讓我這兩天抓緊修改一下?！?/br>
    他是個全能歌手，作詞作曲主唱，樣樣在行，組合的很多歌曲，甚至包括楚云錫和司小年，以及從前楚澤宣的幾首單人歌曲，都是他創(chuàng)作的。這次的演唱會，也有幾首他給組合創(chuàng)作的新歌，還沒有發(fā)單曲和專輯，算是首唱。

    看著他坐在床上彈吉他修改曲子，程雨竹很欣慰，不得不在心中由衷地贊嘆，楚云錫這個電話打來得恰到好處，她又有理由強制他休息兩天，在家改曲子了。

    于是未來的幾天里，他除了到醫(yī)院打針，便回到家認認真真地優(yōu)化曲目，趁著司小年和楚云錫訓(xùn)練的間隙，還跟他們通個語音電話探討一番。在床上躺了兩天，工作一點也沒耽誤。

    不過程雨竹可沒空時時陪著他，她有工作要做，再過一個星期就要進行場館彩排了，她被安排了個新活，跟安栗一塊去盯著舞臺搭建，另外還有一些服裝道具的確認。

    尤其是開場第一首歌的舞臺設(shè)計，是一首向粉絲告白的歌，有著玫瑰花雨的舞臺特效，其中每個成員的手腕上，套著大朵玫瑰花的配飾道具。她記得這場舞美提前很久就開始設(shè)計了，而組合成員們手上的那精致玫瑰花道具，是秦子翊親選的。

    當(dāng)時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很在意這個細節(jié)，看了很多類似的道具實物，經(jīng)過了好一番斟酌，最后選了現(xiàn)在這個。

    當(dāng)時他那股認真勁，好像真的要和誰表白似的。

    今天下午，她花了兩個小時在舞臺場館，確認了舞臺搭建每個環(huán)節(jié)的進度，然后又輾轉(zhuǎn)到指定的道具供應(yīng)商，確認了十多項演唱會的必備道具，其中就包括秦子翊指定的那幾個玫瑰花手環(huán)。

    其他的道具她盯著商家裝箱，再一箱一箱搬上車帶走了，而這幾枚精致的大朵玫瑰花手環(huán)，她特意拍了個照，給秦子翊發(fā)了過去。

    “這個是真良心做工，質(zhì)量不錯，開完演唱會你們可以做抽獎送粉絲?！彼J真地向他建議。

    隔了幾分鐘，收到他的微信回復(fù)，只有三個字：“我不送?！?/br>
    嗯？不送粉絲？這道具再好看，開演唱會也只用一次而已，從前他們很多演出的道具，都作為獎品送給了粉絲，這么好看的大朵玫瑰花，留著不送浪費了。

    莫非是要留著給誰？男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她搖搖頭，把所有道具從車上卸下，一箱箱搬進公司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