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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反應也相當遲鈍,張徵的雙臂都舉到有些發(fā)酸的時候,他才又“啊”了一聲,放下手里的竹笤帚,顫巍巍從張徵手里接過拜帖,又顫巍巍的朝相府側邊角門方向去了。搞得張徵十分懷疑,這老仆究竟能不能把拜帖送到棠兄手里。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在門口等著。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相府大門“吱呀”一聲從里面被打開,走出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僮仆。張徵看見這僮仆的瞬間,頓時愣在原地,眼眸大睜,就連呼吸都窒住了。這僮仆面容俊秀,身材清瘦單薄,頭發(fā)微微泛黃,看上去有點軟、還有點乖。張徵仿若看見少年時的自己,朝著這邊走過來。但其實,張徵今年已經是三十四歲的中年人,又當過十幾年的窮縣令,雖然并沒有變得發(fā)胖油膩,但他蓄了須,肩背變得寬闊厚實許多,眼角落下cao勞的歲月風霜,就連微黃須發(fā)都增添了些許銀絲,已經和這少年完全不再相像。張徵就如同做夢一般,看著這少年走到自己跟前,朝自己作揖行禮,道:“我家丞相請張大人進去?!?/br>然后張徵又如同做夢一般,由著這少年在前帶路,踏入相府大門。相府門外空寂冷清,相府內也沒有多熱鬧,沿路只看見個花匠在園子的拱門旁澆水修枝,再就是有兩個粗使下人在外面打水擦洗走廊,瞧見張徵過來,也遠遠的避走了。張徵此時頭腦漸漸冷靜,望著少年的背影,心潮難免跌宕起伏——棠兄雖七年不曾與我通信,但這十四年來,他的心里忘不了我,必定如同我忘不了他一般……否則的話,為何要將這般樣貌的僮仆留在身旁。他卻不知,事實并非如此。棠璃既是要走世界線,自然會細致地還原張徵曾經的一切,其中包括身邊所用的傭人。張徵知道自己最終的結局,一生不朋不黨,不娶不育,不留后代。但古時候“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種觀念深入人心,他多少對此還是有些遺憾之念。所以他一次偶爾路過人市,看到這名與自己舊時容貌相似的少年正在被欺負,就將少年買了下來,取名“正平”,養(yǎng)在身邊。名義上雖為主仆,實際是當兒子看待,一有閑暇就教正平認些字、識些人倫道理,稍稍緩解心中所憾。當張徵定罪下獄之后,家中奴仆盡皆被遣散,正平亦在其列。總之,正平能寫會算又有禮貌教養(yǎng),想必無論去了哪里,也理應能得到主家看重,過的不錯。由于這個幻境是圍繞張徵的一生開展,所以張徵行刑身亡之后,正平最后到底如何、歸于何處,那就誰也不知道了。張徵被正平引至書房,棠璃在里面等他。正平確實被教導的很知禮,給落座的二人上過茶之后,便悄無聲息退出去,將空間留給張徵和棠璃。張徵沒見棠璃之前,心心念念想見他的棠兄,但真正見了之后,又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目光帶些貪戀的看著棠璃。棠璃在這個幻境的官方年齡已經足滿三十八歲,年近不惑。他雖然可以一直不老,但身為普通人類一直保持年輕的樣貌,明顯是不現實、不符合世界規(guī)律發(fā)展的。可他老人家向來既講究又自戀,所以這兩年就勉為其難往眼角加了兩道淺淺紋路,笑起來才能明顯看得到,又在下巴上蓄了短須。如此并不會顯得太老,而且增添了男人的成熟魅力,對棠璃來說還算馬馬虎虎看得過去。這副樣貌應該可以保持到他五十歲之后,到幻境結束之時,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最多等他官方年齡過了四十五,往胡須和頭發(fā)上再逐年增加銀絲。張徵看著這樣的棠璃,想起自己比棠兄還要小四歲,卻已經能日日在銅鏡里看到眼角明顯的皺紋和鬢邊白發(fā),不免有些自慚形穢,又有些黯然神傷。十四年前,自己與棠兄在客棧備考的那半年,同眠共浴,日日讀書對食,當真是此生最快樂無憂的一段時光。縱使兩情相悅,到底是回不去了吧。張徵心里明明有那么多話想對棠兄說,到嘴邊卻最終變成了一句普通寒暄:“棠兄這些年……可好?”“托岳陵的福,還算不錯。”棠璃露出微笑,看著他的小狐貍精。劇情雖有些細微差異,世界線大致走的還算順利。張徵點點頭,聽到棠璃那把熟悉的聲音,終于稍感輕松,自卑感慨道:“我已經老了,觀棠兄卻風華不減當年。”“岳陵算不得老,而是另有一番風貌意趣?!碧牧Щ卮穑拔液芟矚g岳陵如今的樣子?!?/br>聽起來像是安慰人,卻其實是棠璃的真心話。論起老,棠丞相活過一千多歲,這個古代世界的所有人類都算上,誰能比他更老?再者這里是幻境,在棠璃看來,這就跟和紀修遠玩留胡子扮老頭的cospy一樣,別有番情趣。張徵并沒有把棠璃的話當真,只以為棠璃是安慰,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真切的感覺到了溫暖慰籍。不管怎么說,他知道棠兄心里有他,而且還愿意這般哄他,半生癡戀已經可以滿足。“我在外地,聽過棠兄的一些風聞傳說?!睆堘缟晕⒔M織了一下語言,轉入正題,“卻不知是否人云亦云,以訛傳訛?”“是我挾幼帝以號令天下,動不動就抄家滅門,殺人如麻的那些話嗎?”棠璃頗有自知之明,望向張徵,“聽說棠老虎的名號,能止小兒夜啼?”張徵艱澀地閉了閉眼:“……是的?!?/br>棠璃想了想:“其實我也因為好奇,派人打聽搜集過坊間各種流言。雖然其中有部分流言是故意捏造,但有六、七成基本屬實?!?/br>聽到棠璃語調輕松的回答,張徵覺得他沒有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于是繼續(xù)道:“棠兄,你也是飽讀經史之人,難道就不清楚,再這樣下去,會是個什么收場?”“知道啊。”棠璃有一點猶疑,“最后……應該是碎尸萬段吧。”這個世界的劇情偶爾會出現意料之外的脫韁,所以棠璃雖說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也不能保證自己最終的死法和當初的張徵完全一致。“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