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之下，陡峭的石壁高達萬丈，且觸手濕滑。

若想從這上去，除非是長了翅膀的小鳥，否則，有多么高明的輕功也不行。

白行亭躺在床上，李澗似乎不太會武，所以肯定不能從這飛上去。

“我已確定白行亭并未將藍晃帶出門，所以已派人送信去了湘南劍莊?！苯鹧坶_回來便道。

“沒帶？”燕子似笑非笑，“金眼開，你這消息來源對不對？湘南劍莊早就揚言天下，這次定會將藍晃帶到試劍大會，難不成他們還說謊不成？誰都知道四大劍莊的當(dāng)家人一言九鼎，一諾千金?！?/br>
金眼開突然冷冷的道：“湘南劍莊的當(dāng)家人是誰？”

“自然是白行亭?！?/br>
“藍晃這消息又是從誰口中說出來的？”

眾人愣了愣，柳三娘輕輕道：“白現(xiàn)永?！?/br>
“白現(xiàn)永是誰？”

燕子幾乎咬牙切齒了，“是白行亭他爹。你是想說他說的話會不算數(shù)？”

“算不算數(sh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搜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藍晃?！苯鹧坶_嘆氣，“白行亭若不是將它留在湘南劍莊，又能藏去哪里？”

圓圓甜甜的笑道：“哪里都可以藏，藍晃你們又沒見過，說不定就跟孫猴子的金箍棒那樣，小的可以放進耳朵洞里，難道你們搜過他的耳朵？”

燕子拍了下她的頭，“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老看那些小人書？”

圓圓撇撇嘴，“這也不是不可能。天下人都不清楚藍晃到底是個什么樣，連白現(xiàn)永那老東西是怎么得來那東西的也不清楚，你們怎么知道就一定有？”

金貴子附和道：“她說的有理！還是讓我去吃了那廝最好，替我們出口惡氣?！?/br>
金眼開眉峰一皺，“你們也知道公子說的事從來沒有不對的，他既說有，那就一定有！”

桃花顫悠悠的綻放，他口中突然提到“公子”，聽的人臉色微變，再沒有言語，也不知道心中是驚懼還是什么。

谷中已待了四日，燕子不是對白行亭下毒，就是給他喂藥，仿佛他真的成了一個藥人。而且每天八個時辰他們都輪流進來拷問，問的不高興自然是對白行亭下手，雖不重，但也弄的他滿身傷痕。

李澗自然阻止不了。

子夜時，他們才紛紛回了房，石壁重重的關(guān)下，阻去透進來的月光。李澗點了盞燈，靠近冰床，擔(dān)憂道：“行亭，你還撐得住么？”

白行亭動彈不得的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抹輕笑，“還撐得住?！?/br>
李澗嘆口氣，用干凈的布擦干他身上的血跡，“可惜我身上沒有帶藥，不能替你療傷。”他看著布上的血，突然一彎身，從腳上靴筒中取出半截東西來。

那東西黝黑暗淡，李澗將布上的血往上一抹，只一瞬，那東西已露出青鋒。他看著刃尖，低聲笑笑，“如此神器，難怪那么多人想要。”

白行亭似是知道他的舉動，道：“若有絕世的武功，加上絕世神兵利器，便已天下無敵。練武的人，總是想站在高處的。”

李澗突然問道：“行亭，你也想嗎？”

白行亭輕輕一笑，“你說呢？”

他言語中意味不明，李澗竟不能判斷他的答案是什么。他手中的藍晃僅兩指長，一指寬，握在手中并不重，若不是飲了血，旁人根本不會知道這粗物竟會是人人想要的寶物。

斷埂處，有兩個小字隱匿在那，刻的極深，但因為小，所以很難發(fā)現(xiàn)。

李澗手指輕輕撫上去，嘴角隱隱的露著笑，“就因為上面刻著‘藍晃’兩個字，所以才被稱為藍晃青銅么？”

白行亭側(cè)了側(cè)臉，“有別的典故么？”

“有啊，青寧人都知道的事，卻都守口如瓶的事。”李澗嘆氣，“那日屠城過后，新的國主已經(jīng)下令不準再議論往事，特別是這兩個字?！?/br>
白行亭好奇，“為什么？我知道有很多秘史國主也禁止談，但還是流傳了出來?！?/br>
李澗笑了笑，眼中卻隱隱有淚光，他咬著牙，聲音中似乎還帶著幾絲顫抖，“因為青寧人自己不愿意談！多年前，藍晃將軍，是我們國家人民最愛戴的人，比我們的國主還受人愛戴！”

白行亭吃了一驚。

“青寧未及這里開化，人民樸素純真，說一不二。喜便是喜，惡便是惡，從沒有那么多小心思。那一場滅國之戰(zhàn)，俘虜遍地，哀鴻遍野，國主不堪辱，自盡而死……”他緊緊閉上眼，喉嚨發(fā)緊，吞了吞口水，一時間竟說不下去。

白行亭輕輕嘆了口氣。

李澗緩緩道：“青寧國界將士僅僅十萬，在對抗赤哈國的時候，已折損過半。那一年，已然全滅?！?/br>
白行亭道：“大原滅赤哈，滅青寧，統(tǒng)一版圖，也只是七年前的事?！彼麌@口氣，又道：“但當(dāng)時大原兵力多于青寧幾倍，要滅青寧易如反掌，青寧人又何必怨藍晃將軍？”

李澗笑了笑，冷笑，“青寧將士全滅，大原卻未折損一兵一卒?！?/br>
白行亭大驚，“怎么可能？兩軍對壘，縱使一方如何強，也不會……”

李澗大吼道：“因為藍晃將軍做了叛徒！”

他臉色紅紅白白，手指緊緊捏住手上的東西，情緒激動。過了一會兒，卻又緩緩平靜下來，“戰(zhàn)后，大原國主下詔封藍晃將軍為青寧王，賞良田萬畝，金銀珠寶無數(shù)……”

白行亭道：“現(xiàn)在的青寧王？”

“現(xiàn)在的青寧王不是將軍！”李澗笑，冷笑，“這一切都是大原的陰謀，將軍并未背叛青寧！”他緩了緩，“青寧人已不信他，更將這個名字埋封在塵土里，不再提及?！?/br>
他語聲寥落，白行亭雖看不見他的臉，但也能猜測出他此刻面容是多么難過。

湘南劍莊是江湖人，白行亭又大部分時間用在修習(xí)武功上，于國事所知并不多，甚至連多年前的征戰(zhàn)也不清楚，只隱隱聽人說，大原跟青寧結(jié)成盟，共對赤哈。滅赤哈后，青寧突然偷襲大原，被大原將軍所察，并滅。

李澗慢慢將藍晃上的血跡擦干凈，語氣恢復(fù)平常，“不過，令尊真是識貨。將軍用的兵刃平日雖不顯眼，但一旦吸了血，便能變成削鐵如泥的利器。行亭，你也聰明，那晚在還能動的時候?qū)⑺低捣胚M我懷里，才沒讓他們搜出來?！?/br>
白行亭笑笑，心內(nèi)松了口氣，“是李兄仗義磊落，沒有將它交出去?！?/br>
李澗笑，“因為我知道，若將它交出去，我們兩個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我們？”

“對！我們兩個！”李澗沒有再解釋，他相信白行亭也聽得懂。

第12章第12章

冰室的角落里早已被李澗堆上干草，上面還放了棉被。他每晚睡在這，就是為了掩飾墻壁上那個日益擴大的洞。

手上的兵刃挖墻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