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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xùn)練的時候,褚鴻禎是不講情面的殘忍惡魔,無數(shù)次將他們置于生死邊緣,卻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而當(dāng)訓(xùn)練結(jié)束時,他又是個沉默寡言的慈父,對他們的關(guān)照無微不至。年幼的褚晨甚至有幾次在半夢半醒之間喊了他幾聲“爸爸”。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即便如今回憶起來,他也忍不住輕輕揚(yáng)起嘴角。然而這個好日子,卻在褚暮15歲生日那天,走到了盡頭。褚晨呼出一口濁氣,卻怎么也睡不著了。落地窗外繁星遍布,如今的北銘市已經(jīng)不復(fù)末世前的輝煌,夜晚只有依稀幾處燈火,根本無法撐開光幕遮蔽星辰。他將最后的冰啤酒一飲而盡。夢境可以中斷,記憶卻無法抹消。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像往常在全身的酸痛中醒來,沒有看到師兄的身影。院子里靜悄悄的,顯然褚暮也沒在晨練。長年的訓(xùn)練給了他遠(yuǎn)超常人的機(jī)敏,他嗅到了空氣中稀薄的血腥味。褚鴻禎死了,被人用匕首捅穿了心臟。匕首的把手上,刻著兩個熟悉的字眼:褚暮。這是他們拜師的那天,褚鴻禎送給他們的禮物,他的身上,同樣有一柄一模一樣的斷刃,上面刻印著另外兩個字——褚晨。他至今記得看見褚鴻禎尸體的那一刻,他的大腦就像爆炸了一樣,某種被他封印在內(nèi)心深處的情緒不斷滋生,勢如猛虎。他再一次體會到仇恨的滋味。從那天開始,他就踏上了漫長的殺手之途,性格也在不斷殺人的過程中變得扭曲。很多人都知道“白閻王”和“夜無?!被ハ嗫床粚ρ?,一見面就會廝殺,卻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為什么要?dú)⑺涝?jīng)親如兄弟的同門。他知道他的實(shí)力不如褚暮,兩人無數(shù)次的交鋒都證明了這一點(diǎn)。當(dāng)時他只覺得自己命大,居然能數(shù)次在褚暮神不知鬼不覺的刺殺下逃生。現(xiàn)在想想,一切都是假的。從一開始,褚暮就沒打算殺掉他。他之所以無數(shù)次將他逼入絕境,只是為了磨練他的技術(shù),讓他有資格成為真正的夜叉門門徒。當(dāng)他將匕首送入褚暮心臟的那一刻,他就從褚暮欣慰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褚鴻禎是褚暮殺的,因?yàn)樵谒?5歲的那天,得知了夜叉門門徒的真相。這個最古老最頂尖的殺手門派,自古以來便有一個規(guī)矩:任何一個時代,夜叉門都只有并且只能有一個正式門徒。褚鴻禎,就是上一代唯一的正式門徒。為了傳承夜叉門古老的技藝,每一任正是門徒都必須收下兩名具有頂尖資質(zhì)的徒弟。用虛偽的“慈愛”和“嚴(yán)厲”教育他們,教授他們最頂尖的技巧,直到其中一名弟子殺死自己的師兄弟,再親手了解師父的性命。褚鴻禎是一名合格的殺手,他的一切情緒都是偽裝出來的,他是真正的冷血無情。而他這么做的理由也只有一個,培養(yǎng)徒弟們的感情,再讓他們親手扼殺這份感情。只有這個時候,最后的勝利者才算是真正成為夜叉門當(dāng)代的門徒。褚暮做不到這一點(diǎn),他無法割舍掉對師弟的親情,所以他輸了,被褚晨了結(jié)了性命。而那,已經(jīng)是三個月前的事了。如今的華夏國政、府已經(jīng)研制出對付喪尸病毒的藥劑,并且將配方傳達(dá)至全世界。傳聞中那種藥劑有50%的可能讓喪尸變回人類,而且轉(zhuǎn)化后的人類還會保留喪尸的身體素質(zhì)。當(dāng)然,這一切都和褚晨無關(guān),他只是個殺手,完成雇主的任務(wù),利用高額的報酬享樂,才是他喜歡也是他唯二能做的事。可是偏偏這兩件事都卡住了。他是一名合格的職業(yè)殺手,就算眼前的刺殺目標(biāo)正在翻云覆雨、推牛磨馬,他也能做到按捺心神,隱藏在陰影中尋求一擊必殺之機(jī)。原本應(yīng)該是這樣……可是誰曾想到,他只是聽見一個熟悉的音節(jié),就被對方的精神力籠罩,繼而發(fā)生了接下來的事。褚晨惱怒地皺了皺漂亮的眉毛,如果任由那小子的精神力繼續(xù)壯大下去,他恐怕就再也沒機(jī)會完成雇主的委托了。“嘎吱”一聲輕響,臥室門被人拉開,走出一名只穿了短褲的高大男子。細(xì)密的汗珠順著男人的肌rou線條下滑,在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趙云瀾掃了一眼被隨手扔在地上的易拉罐,冷冷地喝道:“滾!”褚晨摸向自己的腰間,淡淡地笑道:“那可不行,我還得殺了你,回去領(lǐng)賞金呢?!?/br>“回去告訴‘銀翼’的人?!壁w云瀾抬起右臂,五指微張,遙遙指向褚晨,“我沒心思去找他們的麻煩,如果他們不想傭兵團(tuán)就此解散的話,以后也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否則……”五指猛然并攏,褚晨瞬間從沙發(fā)上跳開,想也沒想就撞破身后的落地窗,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寒氣從被冰封的沙發(fā)上往外蔓延,接觸到的事物當(dāng)即凝結(jié)成冰晶,連被褚晨撞碎的落地窗也被一層厚厚的冰墻填滿。趕走褚晨之后,趙云瀾面無表情地返回臥室。激烈的運(yùn)動過后,齊沐已然睡著,不時發(fā)出一兩道輕鼾,嘴里還在不清不楚地吐露著夢話。趙云瀾仔細(xì)一聽,大多都是些罵他的詞匯,諸如“禽獸”、“變態(tài)”、“混蛋”之類。萬年冰山臉上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趙云瀾湊到齊沐額頭輕輕一吻,在他耳邊低語:“晚安?!?/br>哪知齊沐也只是淺眠,被他這么一打攪,登時又醒了過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著趙云瀾說:“他走了么?”尚未完全清醒的雙眸中氤氳著迷霧般的水汽,齊沐臉頰泛紅,再配上他含糊不清的話音,趙云瀾莫名覺得又是一陣口干舌燥。齊沐看著趙云瀾的兩顆瞳孔變得鮮紅,睡意頓時全消。他捂了捂還在隱隱作痛的屁股,往墻角里縮了縮,低聲吶喊道:“不行,我要睡覺!你今天已經(jīng)做了……唔……”他最后抗議的聲音,被趙云瀾無情的唇瓣堵塞。夜色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