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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便有一道聲音似幽似怨,遙遙而至。“我不過稍稍離開幾日,師尊你便又不在山上了,這樣會跑,可真是叫我好找?!?/br>——再一晃眼,便見一道紅衣身影身形瀟灑,輕功卓絕,憑風踏影而來,分毫不差落在聶明心座前三尺。聶明心眼也不抬,空閑的右手往桌上一抓,一握,一擲,眾目睽睽之下,一道白影便挾著驚風,朝著沈卿臉上砸去。沈卿微微側(cè)臉避了過去,鳳眼微微一凝,薄唇一抿。他這一路星月兼程地趕來,方方到此便遭此‘禮遇’,心中自然不甘不愿,喉頭便有一口怨氣盤桓其中,吞不得,咽不下,周身都散發(fā)出一股子冷氣。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咦咦咦,明心你真是好大的火氣?!币慌粤鹆Э臀⑽⑥D(zhuǎn)身,變道將那白影穩(wěn)穩(wěn)地截下,原來是個青花茶盞。他覆手一松,將這滴茶未漏的茶盞挾著盞托,又穩(wěn)穩(wěn)地放回桌上?!罢`傷了花花草草,可就不美了?!?/br>“喝口茶,消消火氣如何?”琉璃客折扇一開,往兩邊各看一眼,又湊到聶明心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跟徒弟鬧什么脾氣,大庭廣眾的,你這樣恣意妄為,難道不要面子了?”聶明心:“沒事,打不著他。”琉璃客笑意一僵:“……你們師徒之間的情趣我真是不懂了?!?/br>你來我往間,倒是將堂堂云海清波的掌門完全晾在了一邊。云望游也不氣不惱,他對這對師徒不合的傳言也有所耳聞。聶明心喜怒無常,他有心打探他昨夜言語虛實,卻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為好,如今眼見為實,聶明心同沈卿越是不合,對云海濤而言便越是有利。他也樂見其成。第9章第九章第九章憑心而言,聶明心實在是個不好相與的人。聶明心不嗜殺,不愛殺。癡情于劍,卻又不獨鐘于劍。在江湖之外,尊老愛幼,明志持節(jié),放在路上,便只是個長相頗佳的年輕兒郎。他的眼高于頂,又或溫柔體貼,都是對特定的人。他其實是個十分無趣的人。沈卿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是,他是特殊的,可有些時候,也不必然。聶明心只丟了一個茶盞。然而他丟完這個茶盞之后,便就當看不見沈卿一樣,眼觀鼻,鼻觀心,開始目中無人起來。沈卿不氣不惱,他簡單地同另外兩位劍君問過禮,便走到聶明心身后靜立。劍比依時而開。琉璃客同紅衣嬌奴調(diào)笑了兩句,原本就要拎上他的傘,準備下場子。卻又被聶明心按下。“今年先我。”琉璃客:“咦?”他眨了眨眼,下意識看了一眼沈卿。沈卿微微提了下嘴角,笑意卻未經(jīng)眼底:“劍君為何這樣看我?”“不不不……”琉璃客翹起二郎腿,“我只是看,看看某人要怎么護短而已?!?/br>問天峰海拔甚高,會場邊上稀稀疏疏長著許多的寒枝竹節(jié),聶明心輕身一躍,從寒竹上折下一支竹枝,輔以指尖劍氣,三下五除二,便將毛邊竹葉除盡,顯出一把光禿禿的鈍劍雛形。聶明心朝著右邊看了一眼,眉一挑,旁邊的江湖人士都識相地紛紛退開幾步。他順勢震劍一揮,窸窸窣窣,便在石壁上留下劍痕。琉璃客嘖了一聲:“比劍就好好比劍,破壞風景干什么。”聶明心輕嗤一聲,隨手一劃,便背身上了臺。頓時,高臺上只聽一聲脆響,眾人凝神一看,琉璃客正坐著的柳木圈椅便就斷了條腿,只剩下孤楞楞的三個腿棍子。琉璃客依舊坐得八風不動。他側(cè)倚著椅背,有一下沒一下敲著他那把素不離手的折扇,還不忘同云松子討汰一下同席。“哎呀哎呀,真是的,本君又不會笑你,做作還不叫人說了?!?/br>云松子道:“你少說兩句,小心待會你另一條腿也沒了?!?/br>云松子話音才剛落,琉璃客又聽咔擦一聲,他那可憐的小圈椅,只剩下兩條腿了。他咂咂嘴,轉(zhuǎn)頭看了沈卿一眼。沈卿道:“沈卿這就為劍君另備一把椅子?!?/br>——多好的孩子,怎么就這么瞎呢。琉璃客嘆了口氣:“算了,這椅子我坐著也挺好,不敢差使你,我怕他打我臉?!?/br>他從圈椅上站起來,失去倚靠的圈椅便也就啪一聲地倒在地上。琉璃客走到圍欄上,刷一下展開他的折扇。場下,云海濤同聶明心戰(zhàn)至正酣。聶明心被稱作近十年來的不世天才,劍道巔峰。這回他折竹枝作劍,自然比不得他的‘明心’鋒利趁手,可饒是如此,青竹在手,威勢卻不減,時走輕靈,時走剛猛。颯颯臨淵,飄若登仙。琉璃客點評道:“能耍劍耍得跟耍刀似的,明心也是真的不容易?!?/br>話音剛落,一道劍氣襲來,琉璃客稍稍偏頭躲避,仍是被削落鬢邊一縷青絲。云松子閉目養(yǎng)神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巍然不動,涼涼嘲諷:“都叫你少說兩句了……朗朗乾坤,眾目睽睽,像什么樣子。”嬌奴呀一聲將她手中的竹傘打開:“觀主您還是到傘下來避避險吧,好歹遮著臉,聶小劍君總不至于毀傘打臉?!?/br>琉璃客不慌不忙地舉起折扇遮著半張臉,僅露出一雙眼睛:“你們年年這么講,明心還不是照樣打著我玩?!?/br>嬌奴撐傘走到琉璃客身旁,嬌嬌軟軟地嗔道:“誰叫您老是這樣逗他,哎?!?/br>便是一臉拿他沒有辦法的模樣。這老中青三代劍君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倒是其樂融融。再看場中,這場比劍也末至尾聲。劍風,劍意,劍式。最后一式,無風,不動,少年劍君以竹枝抵著云海濤的咽喉劃下句點。一點血痕,一點痛意,讓云海濤瞳孔不自禁地皺縮,而等聶明心將手中竹枝一拋,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他折下竹枝的那枝寒竹之下。“我贏了。”這無疑是一場精彩至極的劍比。云海濤這時恍若從某種迷幻的情境中驚醒,他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下,眼中滿布狂熱之意:“求劍君收我為徒!”第10章第十章第十章琉璃客聽到這個話,暗道一聲不好,只覺身邊一道氣流異動,便有一道紅影閃過。嬌奴啊了一聲:“是沈公子?!?/br>迥于以往劍比結(jié)束后的轉(zhuǎn)身就走,這回聶明心還站在原地仔細看了看云海濤。他是個愛劍之人,看人看事,自然有自己的看法,雖然云海濤評論沈卿的話讓他不喜,可云海濤的劍倒還算讓他喜歡。一個人心性如何,總歸會在他的言行舉止上表現(xiàn)出來。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