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梁靖覷著她一笑,叫人籠了炭盆,而后倒杯熱茶給她,“怎么回事?” “還是為了永王。”玉嬛苦惱地皺眉,將先前的疑惑說了,“……懷王爺僅在一人之下,小郡主又是那般尊貴的身份,無緣無故地怎會青睞照拂于我?那日他取出祖父的手稿,我便覺得,他或許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是,他會從哪里得知?” 梁靖端然坐在椅中,覷著她,“你覺得是永王?” “很可能!只是不知道永王做這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br> 炭盆籠在腳邊,屋里漸漸暖和起來,她擰眉思索,身上披風仍在,小臉蛋被捂得微紅也不曾察覺,只管將手肘撐著桌面,慢慢兒吃柿餅。 梁靖有些無奈,屈指輕扣桌面,“站起來?!?/br> “嗯?”玉嬛微怔,卻還是依言起身。 便見對面的男人起身,那修長的手徑直伸過來,將她胸前系成蝴蝶的絲帶抽開,隨即將手繞過后頸,將披風整個拎在手里,隨手一揚,便整整齊齊搭在了窗邊的案上。這動作行云流水,熟稔而自然,待玉嬛從驚詫里回過神時,他已坐回椅中。 玉嬛兩只手仍捏著柿餅,臉頰愈紅,只將兩道目光瞪著他。 梁靖甚為悠閑的舉杯慢飲,“不熱嗎?” 熱了他就能脫她的衣裳了? 玉嬛兩頰莫名guntang起來,舉著柿餅咬了一口,忿忿地坐回椅中,“不熱!” 梁靖低笑,喉嚨里擠出來似的,收斂又猖狂,在玉繯惱怒之前,趕緊岔開,“懷王爺性情直率,又應對機敏,行事向來有分寸。早年也曾受教于太師,據(jù)我所知,他喜愛金石,也很欽佩太師的才學。當初的案子有冤情,想必他也知道端倪,如今碰見故人遺孤,自然會照拂——他待謝叔叔也很好?!?/br> “那永王呢?他圖什么?” “恩情。”梁靖一語點破,“他幫懷王找到故人遺孤,幫你攀上懷王府的交情,便是恩情。這般籠絡(luò),比威逼利誘管用多了。懷王爺在皇上跟前的分量,可是小蕭貴妃都比不上的。東宮和永王奪嫡,后宮利益相關(guān),唯有懷王看似置身事外,若能在皇上決斷的時候幫上一句,沒準就能扭轉(zhuǎn)局面?!?/br> 這樣想來,永王費心撮合,就順理成章了,只是—— “我……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叫懷王爺都能破例幫他?” 怎么會沒有呢? 前世她被永王籠在身邊,令素來置身在奪嫡之外的懷王偏袒相助,可見分量。 梁靖想起舊事,心神微動,垂頭掩住眼底的情緒,只道:“懷王會照拂你,不止是為當初跟太師的交情,恐怕還是對當年韓家滅門的冤案心存歉疚,這分量可不輕。說起來,懷王府的門不是那么好進的,永王牽線搭橋,你會記這份情嗎?” 他眉峰微挑,覷著玉嬛,幾分揶揄味道。 玉嬛哂笑,“他那是黃鼠狼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梭子嶺的事,我這輩子都記著呢。” 鄙棄而不滿的語氣,顯然是對永王芥蒂頗深。 梁靖甚為滿意,還想說話,猛然臉色微凝,目光瞥向門外。不過片刻,外面便響起仆婦的聲音,“大人,有客拜訪?!?/br> 他應了聲,仿佛知道來人是誰,半點都沒耽擱,叫玉嬛在屋里坐會兒,快步出了屋子。 院里旋即響起說話聲,斷斷續(xù)續(xù)。 玉嬛吃了兩枚柿餅,沒敢多吃,閑坐著百無聊賴,便在屋里隨便走走。 到那高高的書櫥跟前,里頭兵史雜家無所不包,她沒甚興趣,往外一瞧,越過敞開的窗扇,便瞧見院里的情形——是個年紀不及三十的男子,濃眉大眼,錦衣玉冠,姿態(tài)端貴從容,隱然威儀之態(tài),想必出自是哪座公侯府邸,位高權(quán)重。 那人也正好往屋里瞧過來,兩人打個照面,將彼此容貌看得清楚。 玉嬛怕打攪到人家,趕緊閃身躲在窗扇后面。 外面梁靖覷見,唇邊不自覺帶了笑意,解釋道:“是玉嬛。” “原來是她?!蔽⒎鲩T的太子坐在石凳上,手里也捏了柿餅嘗,笑而揶揄,“果然是個美人,難怪你那樣惦記?;槠诙藛??” “明年五月,”梁靖嘆氣,“還得大半年。” 那就只能熬著了。太子甚為同情,在他肩上拍了拍。 …… 送走臨時起意登門突襲的太子,梁靖回到屋里時,里面空空蕩蕩。循著瓷器輕碰的響聲到了側(cè)間,就見玉嬛站在一張長案前,手里正捏著兩只細瓷做的小動物。 聽見腳步聲響,她轉(zhuǎn)過頭來,笑意盈盈。 “這是什么?”她揚起手里的兔子和小老鼠,手指白嫩,幾與瓷器同色。 她的背后是一張花梨木長案,高低跟書案相似,卻更寬敞結(jié)實,底下還做了許多格子,博古架似的,錯落有致。書案兩頭翹起,雕刻云紋,案頭擺著成套的筆墨紙硯,狹長的漆盤里則擺了十個鎮(zhèn)紙,用細瓷做成小動物的模樣。 梁靖腳步微頓,看她倚案而立,裙裾翩然。 按這身量,配幾把高低各異的圈椅,用著該剛好。 他緩步過去,將手撐在案頭,與她只隔了咫尺距離,“你猜?!?/br> 玉嬛暗自撇嘴,“這書案看著就是給姑娘用的,給梁姝?” “她在魏州多的是工匠,我費什么神。” “若不是她……”玉嬛擰眉,想了想,“送進永王府么?”梁玉瓊嫁為永王側(cè)妃,手底下用的盡是好東西,這書案雖不算精雕細鏤,卻做得古拙大方,擺進王府里也未必遜色。就是那些鎮(zhèn)紙?zhí)岘嚵诵?,不太趁王妃的端莊身份。 誰知梁靖仍是搖頭,“再猜?!?/br> 不是給自家姐妹,難道是…… 玉嬛微愕,抬頭瞧他,便見梁靖唇角微動,“給你的,聘禮?!闭f話間,微微俯身,兩臂狀若無意地左右張開,修長的十指扶著桌案,正好將玉嬛困在中間。他本就身材頎長,俊眉朗目,俯身時兩肩將衣裳撐得磊落,離得不遠不近。 冬日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灑在她臉頰,溫柔而明亮。 她今日梳了雙鬟,珠釵垂落在鬢邊,耳垂懸了珍珠,玲瓏生暈。臉頰卻格外細膩柔白,吹彈可破似的,柔嫩雙唇抿了抿,像是上等細瓷染了胭脂,驀然就有少女體香幽微襲來。 梁靖喉結(jié)滾了滾,眸色微暗。 玉嬛下意識往后靠了靠,“還……早呢。” 早嗎?還有半年時間,他卻已迫不及待,除了這書案,連往后兩人的住處都尋好了,就等她嫁過來。裝規(guī)矩清冷的正人君子實在是很累的事,這會兒陽光慵懶,梁靖滿身的克制自持也都被曬得化了,遂湊近些許,慢條斯理,“要不咱倆商量下,改到年初?” “呸。”玉嬛扭過頭撇了撇嘴,“你先讓開?!?/br> 見他紋絲不動,便抓著他鐵鑄似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