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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甚少留心,安插人手遞信并非難事。 秦春羅看了信,果然如玉嬛所料,臉色微變,繼而忐忑急切。 當日秦驍暗中潛回魏州城外,她和秦夫人均不知情,是以梁元輔認出秦驍并派人在秦家外圍把守時,秦夫人還鬧過一回,后來得知秦驍下獄,母女倆簡直嚇得半死。隨后永王駕臨,接手此案,更令滿府驚懼,不知秦驍是卷入了怎樣的是非。 這半月來秦春羅幾乎沒睡過安穩(wěn)覺,憔悴而精神恍惚,沒半點法子。 陡然瞧見梁章的信,便如溺水之人瞧見岸邊橫過來的樹干,哪能不死命抓緊? 她跟梁章七八歲時就認識了,知道他雖頑劣愛欺負人,卻也常會給人幫忙。少女懷春,芳心暗許,被那副好皮囊誘惑著,更增幾分好感,瞧見熟悉的字跡語氣,當即就信了。 再一瞧信尾的叮囑,想想那位以照拂之名陪在母親身邊的陌生女人,也打消了跟秦夫人商量的念頭—— 萬一動靜太大被人察覺,梁章這點好意便得灰飛煙滅,她賭不起。 猶豫了一炷香的功夫后,毅然換了身丫鬟的裝束,溜出住處。 秦家是被把守而非封查,侍衛(wèi)們眼睛盯著外圍動靜,對內(nèi)眷防備甚疏。秦春羅在這府邸住了十多年,想溜出去,絕不是什么難事。 混在丫鬟里,從仆婦走的后門出去,她心急如焚,也顧不得換衣裳,直奔宏恩寺。 作者有話要說: 永王這種渣渣肯定是要虐的呀,夫妻倆聯(lián)手虐死他~! 然后明天請個假,后天早上見哈^o^ 第16章 第 16 章 宏恩寺,玉嬛正站在藏經(jīng)閣的二層,跟梁靖并肩而立。透過閣樓窗外掩映的樹枝,她的目光在進香的人群里逡巡,不時偷偷瞥一眼旁邊沉默寡言的男人。 這個晏平,可真是古怪得很。 明明是落難重傷被她救了命,如今卻成了謝家的救命恩人。 這就罷了,他自稱是茂州人,卻仿佛跟這寺里的住持認識。前晌兩人進了寺院,住持便親自接待,取鑰匙帶進藏經(jīng)閣,除了說些藏經(jīng)閣里的事外,沒半點旁的言語,默契得很——全都事先打點好了似的。 玉嬛只覺身在波濤洶涌的漩渦,手里揪著根救命的樹枝,卻不知這樹枝來自何處。 興許是連著彼岸樹干,值得依賴信任。興許是個假象,轉(zhuǎn)眼就能破滅。 可這些猜測全無用處,她跟謝鴻探問過底細,謝鴻覺得她年紀有限,不該摻和到這種事,不肯透露。今早她提了要來宏恩寺的事,謝鴻倒沒反對,只叫她別大意,免得留下痕跡。 而眼前這位古怪的客人,就更不能指望了。 玉嬛心里嘆了口氣,不太喜歡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纖細的指尖扣著窗沿,猛然掃見人群里有張熟悉的臉,雙瞳驟然凝向那邊。 丫鬟打扮的少女孤身站在僻靜處,眉眼張揚急躁,沒半點伺候人的本分老實。她身邊沒帶半個隨從,獨自站在一溜石碑跟前,東張西望地找人。 可不就是秦春羅么? 玉嬛趕緊碰了碰梁靖的胳膊,“晏大哥。” “來了?” “嗯,你看那邊——”她指著石碑,“穿桃紅短衫,系著松綠裙子的就是?!?/br> 秦春羅那姿態(tài)混在誠心進香的人群里,實在太惹眼,梁靖一眼就分辨了出來,隨即朝對面禪房里的住持比個手勢,在玉嬛肩上輕輕按了按,“你在這等著別動,關(guān)上窗戶,別叫人看見。走之前我來叫你?!?/br> 說著,轉(zhuǎn)身欲走。 跨出半步,察覺衣襟被誰揪著,回過頭,就見玉嬛靠在窗邊垂著腦袋,那纖秀的指尖卻抓著他的衣裳,五指緊扣,抓得還挺牢。 她今日出門是為辨認秦春羅,為免被人認出,做的是書童打扮。 青衫裹住身段,滿頭青絲束在頭頂,眉清目秀,抬眼瞥過來,活像靦腆的俊秀少年。 梁靖愣了下,道:“怎么?” “我……害怕?!庇駤志局滦洌曇艉艿?,“能跟著你嗎?” 她雖時常調(diào)皮,卻怕黑怕暗。這座藏經(jīng)閣修了也有百余年,因怕日頭曬壞了里頭的寶貝,窗欞極少,且因年歲太久,外頭爬滿了藤蔓綠葉,遮擋得密密實實。敞開窗戶時還能有點亮光,若關(guān)了窗扇,就只剩滿室昏暗。 更因那層層藤蔓遮擋,滿室幽涼,有種陰森的寒意。 她不太敢獨自關(guān)了窗戶待在這里。 梁靖未料她還會這樣膽小,心中暗自好笑,旋即緩和神色,道:“跟我走吧?!?/br> …… 藏經(jīng)閣外,住持得了梁靖的示意,便叫來身旁的小沙彌,輕聲吩咐幾句。 小沙彌走向碑林,目光落在秦春羅身上,似是探尋。 秦春羅茫然四顧,見沙彌走來,亦含幾分期許。 兩人目光探詢了片刻,小沙彌便走到她跟前,“女施主可是在找武安侯府的梁公子?” “對,是他?!鼻卮毫_喜出望外,“他已經(jīng)來了嗎?” “來了有兩炷香的功夫,這會兒大概還在。女施主這邊請?!毙∩硰浭前捶愿佬惺?,兩邊的態(tài)度都對得上,只當秦春羅找的就是住持口中的“梁公子”,深信不疑,眼神誠摯,慢悠悠地在前面引路,沒半點躲閃算計的姿態(tài)。 秦春羅見狀,更沒了疑心,繞過佛殿,進了僻靜處的藏經(jīng)閣。 藏經(jīng)閣里看管得嚴,小沙彌不好進去,到了偏門前便將雙掌合十,“梁公子就在里面,等候已久。女施主請自便。”說罷,念了句佛號,竟自轉(zhuǎn)身走了。 周遭樹蔭遮蔽,盛夏里難得清涼,隱隱有佛香隨風而來,木魚輕響。 秦春羅救父心切,不疑有他,上前試著推了推門扇,吱呀一聲便開了。 她探頭往里瞧,想尋找梁章的身影,誰料手還沒扶穩(wěn)門扇,斜刺里便有只鬼魅般的手伸出來,迅速捂住她口鼻。旋即肩膀被人拎著往里猛拽,她腳下踉蹌,半點驚呼聲都沒能發(fā)出,便被人半拖半拽地拎進去,哐的一聲輕響,門扇倏然闔上。 秦春羅嚇得臉色都變了,小腿被門檻磕碰得隱隱作痛,抬起眼便對上一道冷厲的目光。 那目光藏在一副可怖的銀色面具后,似從森冷潭底射出的寒光,令她忍不住打個寒噤。 變故橫生,這情形著實在意料之外。 眼前光線昏暗,地上青石磚冰涼,一股陰森的涼意竄起來,從她雙腳一路攀到頭頂。在意識到可能中了圈套后,秦春羅下意識瑟縮,想要逃跑。 然而未待她動,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她脖頸。 梁靖雙目冷沉,斬過千萬敵軍首級的漢江,渾身帶著股駭人的煞氣,不怒自威。 匕首冰寒,他抬目向內(nèi)示意,秦春羅被那身冷厲所懾,再也不敢亂動,蒼白著臉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