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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我很敬佩他?!闭劦竭@些,宿碧倒容易放松下來,本想說龐先生觀念新穎合時宜,但她對國情局勢并不太了解,“合時宜”也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這時說出來也許會顯得賣弄,也不算她自己的觀點。 鄧書汀接話道,“對呀對呀,時局的確需要龐先生這樣的人,無怪乎受大家歡迎,我也去擠過禮堂聽過幾次演講,實在很振奮人心。” 宋懷靳單手插兜,聽了偏過頭問宿碧,“想見一面嗎?” 宿碧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看著他。 “我正巧與他是舊識,如果你愿意,我倒很愿意做介紹人?!?/br> 第 4 章 宿碧沒想到他竟然與龐先生認(rèn)識。 她立刻擺擺手,耳尖都泛了紅,“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敬仰而已,沒有想過見面的……” 假如真的見到了龐鴻儒,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真不見?”他仿佛起了玩笑的心思,追問。 宿碧點點頭,又抬手把頭發(fā)別在耳后,這一系列小動作后才又不自在的看了宋懷靳一眼。四目相對,她臉又紅了些。 實在是很英俊的長相了,眼鏡更添斯文。這樣一個男人走在她身側(cè),隔得這么近,宿碧根本無法放松下來,心口也如鹿撞。 走到車前,又很紳士的替她們拉開車門。 因為鄧書汀家離立華大學(xué)更近,因此先送她回了家。鄧書汀下車后,他沒急著發(fā)動車子,而是問她,“要不要坐前面來?” 她看著他,竟然沒法開口拒絕。最后忍著臉頰熱意點點頭,換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他開車也很賞心悅目。手松松握著方向盤,如果因路況停了車,多半會把手臂搭在打開的車窗上,另一只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腕表又露出來,袖口也透著考究。 再小一些的時候,宿碧只見過穿長衫的男人,一身文人清高氣質(zhì),有些男子還很瘦弱單薄。后來也見過許多西裝革履的人,但似乎沒有一個像他穿起來這樣好看。 個子高大,寬肩窄腰,筆挺西褲下一雙長腿,氣質(zhì)也與她從前見過的男人都不同。 像是內(nèi)斂的,紳士的,又懂許多她不懂的。她說不出他適合怎樣的場合,但也許是第一次見時那種寬闊考究的劇場音樂廳,腳下踩的都是行走起來無聲的暗紅地毯。 她不敢想象這樣的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而現(xiàn)在她似乎并不再抗拒這門婚事,還隱約有些期待。只是她依舊擔(dān)憂他們往后相處不到一起,沒有共同話題可聊。 于是宿碧這晚罕見的失眠了。 她本來眼底隱隱有笑意,嘴角卻矜持的抿著,把臉埋進(jìn)蓬松柔軟的被子里。但沒一會兒臉上又有了愁云,盯著虛空發(fā)呆。 輾轉(zhuǎn)反復(fù),難以入睡。 …… “懷靳,今天為什么沒來接我?” 他靠在沙發(fā)上,右手拿著聽筒,“不是讓司機(jī)過去了?” “可你說好親自來接我的呀?!?/br> “臨時有事?!?/br> 四個字,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杜紅音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想到坐他車的女人,咬咬唇,“那……”她頓了頓,笑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坐游輪?你好久沒陪我了,我們正好可以在游輪上過夜。聽他們講那艘游輪房間很舒適,連床也參照洪城最好酒店的做派?!?/br> 她隱晦的暗示,宋懷靳怎么會聽不明白。唇角勾了勾,眼底卻沒什么笑意,渾身懶散,興致寥寥,“這段時間忙,忙完再陪你?!?/br> “你忙完不是該結(jié)婚了,不陪你新婚妻子?”杜紅音終于忍不住,心里的嫉妒一旦破土便瘋長,她高估了自己。 宋懷靳臉色一點一點冷下來,嗤笑一聲,“不是說要做明星?砸錢捧你就專心拍海報,別浪費我的錢?!?/br> 說完起身,隨意放下聽筒掛了電話。 “先生,廠里有文件需要簽字?!卑|默默走到他身側(cè)。對剛才那通電話像絲毫不好奇,或者干脆就像恍若未聞的樣子。 宋懷靳低頭扣著袖口,“拿過來吧?!?/br> “好的?!卑|接著問道,“明日音樂會的門票已經(jīng)拿到了,要送到哪里去嗎?” 他冷眼盯著雕花的廊柱,面無表情,過了幾秒慢悠悠說道,“隨便給誰打發(fā)時間吧?!?/br> 一通電話敗了他所有興致。即便那朵像泡在一汪盈盈清水里的睡蓮,也沒了去逗弄的意思。 …… 婚禮前幾個月,宋懷靳漸漸因為工廠的事忙了起來。宿碧為了避免整日胡思亂想,就用了更多的空閑看書練字,要么就和鄧書汀出門聽音樂會,如果有演講,就再去湊個熱鬧。 她的生活乏善可陳,但洪城每日似乎都有許多變化與新鮮事。 譬如那天鄧書汀拿了一張海報讓她看,宿碧才知道杜紅音成了這段時間洪城社交名媛們追捧的明星,不管是小姐還是太太都十分關(guān)注她,照片甫一見報,過一兩天她穿的款式就能在女性中風(fēng)靡。 海報上的女郎齊肩卷發(fā)蓬松,旗袍勾勒曼妙身形,五官明艷精致,不知讓多少男人垂涎。 “你知不知道報社都已翻出八卦啦?” 宿碧疑惑,“什么八卦?” “是……”鄧書汀話一出口又吞吞吐吐,“是和你未婚夫的八卦……” 宿碧愣住,鄧書汀這才拿出另一張帶來的報紙,一個頗顯眼的大板塊繪聲繪色講杜紅音與宋家少爺如何如何。仿佛諸多線索,沒有哪條確鑿,卻能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宿碧看著報紙,沒說話。 “你別在意,報紙寫東西從來捕風(fēng)捉影,再說你們不是都要結(jié)婚了?就算杜紅音有什么心思也該消停才對?!?/br> 她沉默。 “阿碧?” 宿碧朝好友笑笑,“我沒事。你也說了都是報社捕風(fēng)捉影,既然有了婚約,我只能相信他,何況我也得相信爺爺?shù)难酃狻!?/br> 鄧書汀走了后,宿碧終于得到獨處機(jī)會,這才有些垂頭喪氣的露出沮喪的樣子,沒什么力氣似的靠在沙發(fā)上。 怎么說呢。 如果是別人,她沒見過的也就算了??墒撬谝淮闻鲆娝螒呀臅r候杜紅音就在旁邊,他們的確都一同留過洋,關(guān)系也很熟稔。 而杜紅音那樣的女性,獨立開放又有魅力,在她面前,宿碧一顆少女心總隱隱有些自卑。就像他們第一次在音樂廳碰見,她撞了杜紅音那一下之后,抬頭看過去,他們一群人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她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只是少女一種隱秘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露怯。到底年輕,她的強(qiáng)裝鎮(zhèn)定也只能騙騙同樣年紀(jì),眼光還不夠毒辣的鄧書汀。但也許鄧書汀心底仍存有懷疑,只是沒有說破,畢竟關(guān)系到未來丈夫,又有幾個女人能不在意呢。 宿碧胡思亂想,腦子里像塞滿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