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看不起弱者,他也不喜歡被人憐憫。轉(zhuǎn)眼便是幾世輪回過眼,忙著同仙君抵死糾纏,朝夕都分不出太多時間懷念這段短暫友情,想必忙碌的蒼冥就更加無暇分身。如此想著,朝夕依舊以烏紗覆面,領了執(zhí)事的牌子,沿天宮曲院回廊去處理每日的例行事務,刻意避開了主殿和瓊池等熱鬧所在。然而命數(shù)有定,天道無常,命中避不開的依舊避不開。朝夕隔著遙遙幾座雪玉般的山石便看見了蒼冥,他穿著一襲同此清凈之地格格不入的凝重黑衣,戎裝箭袖,映得風花雪月皆寡淡。聽聞那位蚩尤族的公主在朝夕第二世為人時,終因愛生怨,拼死一搏,要元鈞和她同歸于盡。元鈞仙君無動于衷,一擊重傷了她,此后她被族中禁足數(shù)年。但沒想到如今她傷愈,仍是癡心不改,還更加放低了姿態(tài),只求灑掃元鈞左右。這種想法朝夕不能理解,想必蒼冥也不能,但他還是沒拗得過meimei,沉著眉頭前來做說客,替meimei請求元鈞的諒解。大抵是因為有所求,他成熟了很多,也顯得十分隱忍。面對仙姬們竟然會一一點頭致意,再不復目中無人。朝夕偷偷看了幾眼,不禁笑出了聲。蒼冥的背影忽然一滯,隨即便轉(zhuǎn)過身來,目光迅猛地鎖定了朝夕,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隼,卻添了幾分難言狂喜。朝夕暗道不好,拍了拍身旁仙鶴的頭便欲駕鶴而去,誰料一個口訣還沒念完,便被飛奔而來的蒼冥扯住了衣袍:“你給我站?。 ?/br>蒼冥如此舉動,引得宮人們好奇,連執(zhí)事仙官也停下了腳步駐足觀望。眼見上峰如此,大家膽子更大了,都明目張膽地聚在一起圍觀,毫無仙家風范。朝夕低頭,蒼冥沉住氣,握著他的肩膀猛搖:“你怎么不見我?我那時回到大澤,你的木屋都被雷劈了,我去地府問,生死簿里卻也沒有你。”“前不久我才打聽到你是這家伙宮里的人,但是他居然說你不認得我!”蒼冥應下這樁差事,一是為了替meimei償夙愿,二也是為了尋找朝夕。他是一諾千金的仙神,若非為了探詢朝夕下落,也不會假裝親切同其他人攀談。他如此熱情,朝夕有些感動,卻也更不敢想象元鈞仙君的反應,只得一味推拒抵賴:“您說笑了,小仙下凡歷劫已久,輪回命數(shù)難料,許多事早已記不清……”蒼冥完全不管他,說了半天才想起摘下他的面紗看一看:“你搞這么塊黑漆漆的東西干什么,我是不會認錯人的——”朝夕一驚,閃身向后避去,其他宮人多知他面龐有傷,也想上前攔阻,蒼冥卻不管不顧,只興味十足地來摘他面上烏紗。朝夕一腳踏空,險險便要落地,蒼冥眼疾手快地摟著他將人抱進懷里,指尖一挑,便將數(shù)層烏紗迎風揭落。許多未經(jīng)事的宮人都在心底暗自驚呼,心生恐懼,不敢去看那據(jù)說十分猙獰的面孔,卻又難免好奇,終是大著膽子凝神定睛看去——霎時云卷云舒,寂靜無聲。朝夕很久沒受到過這么多熱烈目光的洗禮,頗覺尷尬,赧然轉(zhuǎn)過臉去,抓住覆面烏紗,抬袖掩住面龐。蒼冥卻打掉了他的手,輕輕抬起他的下頷,目光沈沈流轉(zhuǎn),許久,才綻出一抹爽朗笑意:“你還是很好看,比仙女還好看?!?/br>07蒼冥灼灼盯著朝夕,再自然不過地牽著他的手便要走,執(zhí)事神官欲上前勸阻,蒼冥已找到了人,便不耐煩再多客套,直接豎起眉毛一瞪,大搖大擺地半拉半抱著朝夕跑得老遠。朝夕如今身體衰弱,跟不上他的步調(diào),撫胸平息許久,但心頭卻覺愉快,跟著他仿佛又身處當年大澤荒野之中,自由自在。蒼冥見他實在喘得厲害,才恍然醒覺,攜他在一處泉臺邊坐了下來,不由分說地握著他的手腕替他理氣:“你怎么仙脈凋敝成這樣?”朝夕只含笑,不答,不知如何回應這樣的熱情和關(guān)切,耳朵卻漸漸有些紅了。好在蒼冥自己一個人也能把話題繼續(xù)下去:“罷了,我先帶你回去,你想跟我回家也行,想去凡間也無所謂,我從天帝那里偷個通行令便是。日子長得很,你早晚得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朝夕在心底輕嘆一聲,抽回了手腕,蒼冥欲要來搭,他只以手指回應,委婉而短暫地十指相觸,是無言的拒絕:“我真沒想到,你會這么執(zhí)著。我已經(jīng)轉(zhuǎn)生了好幾世,你自有大好時光可消磨,何必執(zhí)著在我身上呢?”“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凡人,而且我們都睡了那么多次了,你總該是我的朋友。我說過要幫你的忙,就不會食言?!鄙n冥的回答很簡單,眼神一如既往地炙熱。“我那個meimei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都被人家嫌棄成那樣了……”蒼冥自顧自咕噥著:“我總懷疑她是想再回到那家伙身邊,然后趁其不備給他一刀,所以我才硬著頭皮替她來走這一遭?!?/br>“……太過執(zhí)著不是好事,元鈞仙君是個冷情冷性的人,就算公主為他魂飛魄散,他也不會有什么觸動的。你作為兄長,還是應當保護好她?!?/br>“你只是個小小散仙,怎么說得好像這么了解他?”蒼冥疑惑:“仙界可是一直在傳言,他早有命盤相連之人,而且彼此十分相愛,他就是為了那個人才癡心不改,屢屢拒絕追求者。這么一個癡情種子,不至于吧?”朝夕心口一涼,原來他如此殘破之軀,還能替仙君做擋箭牌,當真是物盡其用。朝夕便也不再辯解,蒼冥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龐,語氣忽而有些心疼,溫度也瞬間變得曖昧:“你要是不喜歡這個話題,我就不說了。我看那家伙也是沒眼光,身邊有你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還誑我說沒有你這個人?!?/br>“你以前膽子很大的,還會開我玩笑,我真有點懷念,現(xiàn)在怎么這么沉默?”“我只是太久沒回來了,染了一身凡俗氣息,總要重新適應。你也知道,這里規(guī)矩大。”“如果你不快樂,就沒必要適應它,我這就帶你走——”蒼冥大約是真的很想他,又或者當日那幾縷好感在漫長時光里醞釀成了思念,然而朝夕還來不及被感動,便聽聞身后沉穩(wěn)足音輕叩,心頭霎時只余一片惶然。元鈞仙君持法器親自駕臨,眉目如霜:“閣下要從我這里帶人,至少也要經(jīng)過主人的同意?!?/br>說罷,他便難得地向朝夕伸出手來,執(zhí)拗地等待著,目光依舊冰冷,卻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蒼冥不解其意,正要辯駁,便見朝夕從自己懷中掙脫,示意他不要多言:“仙君來尋我多半是有要事,你稍安勿躁,我去去就來。”對蒼冥只有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才管用,見朝夕做了保證,他便復又坐下,只當元鈞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