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這人是誰，而是看著江澍，從對方與往常一樣篤定的眼神中才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也對，江澍一直都這樣。

    他不知道能不能認(rèn)為是江澍開竅了，如果是，那這竅開得不是時候。以前那么多人明里暗里跟他表示，他沒半點反應(yīng)，現(xiàn)在終于邁出去一步，得，人家對他沒興趣。

    關(guān)鍵是，不清楚這人什么來路。

    林沸暗暗發(fā)愁，又不知道自己在愁些什么。

    電梯迅速上行，很快到達(dá)指定樓層。出門就是公司，墻上印著花體的蜜柚（Meet You）娛樂，聽著像是交友軟件。

    蜜柚娛樂是業(yè)內(nèi)的小作坊，老板年盛天不是什么好鳥，早前靠賣盜版碟片發(fā)跡，被文化稽查

    大隊逮著幾回，“金盆洗手”沒干了。轉(zhuǎn)而在市中心開起地下酒吧，靠著一張嘴皮子認(rèn)識了不少玉樹瓊枝，也和牛鬼蛇神打交道。酒局上聽人侃大山，說演藝圈油水多，他性子虎，想著借人脈進(jìn)圈子撈一把。野心也大，公司幾手抓，歌手演員模特都簽。

    還簽了不少，真正能給公司打出旗號的藝人卻少之又少，不過只靠這么幾個流量明星，也能供公司良好地經(jīng)營，繼續(xù)去簽更多的新人。

    近幾年簽進(jìn)來的就有夏意濃和江澍。

    夏意濃是科班出身，電影學(xué)院表演系畢業(yè)，演技和長相都不錯，憑借一部文藝電影拿下最佳女配后卻始終不溫不火。

    年盛天找過她很多次，要她別太挑剔劇本，說時代已經(jīng)不同，流量和資本才重要，勸她先提升名氣，到時候不愁沒有好本子找上來。

    夏意濃平時話不多，但硬脾氣在公司里出了名，任別人怎么勸，皆油鹽不進(jìn)。

    年盛天還算識才，不至于和她解約，勸完不聽，也就隨她去了。

    江澍和夏意濃不一樣，沒有任何藝術(shù)專業(yè)背景，進(jìn)公司的機緣也復(fù)雜一些。

    公司給每個人制定了發(fā)展方案，針對江澍，則是希望能通過長相獲取流量，江澍跑的通告里確實是雜志和廣告占據(jù)大頭。然而光靠拍雜志和小廣告積攢不出多少人氣，公司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傾注太多，況且圈子里有錢又長得好看的一抓一大把，金主們的選擇余地很大，江澍不過是千萬分之一。

    這些都在情理之中，讓年盛天生氣的是，在很多人伸出橄欖枝的時候，江澍不愿意伸手抓住。

    年盛天要cao心的事不少，大部分他能游刃有余地解決，這兩個人的思想工作卻始終做不通。經(jīng)紀(jì)人跟著遭殃，夏珊和林沸也總是被喊去辦公室“喝茶”。

    今天倒是沒什么壓力，林沸是來公司安排之后江澍上綜藝節(jié)目的事宜。

    屋里，先前摔過衣服的服裝師正給江澍試戴簡潔的腕飾，林沸默然坐在角落，沒有干涉。

    “嗒，嗒嗒。”——

    三下敲門聲打破了屋里的尷尬。

    門外站著夏意濃，手里拿幾盒青團，等林沸道著謝收下后問：“江澍晚上有空么？”

    林沸愣了愣，想起之前和

    江澍說過的話。他本來下定了決心，再不讓江澍去這樣的聚會，可偏偏地，突然從江澍口里知道個涂嘉霓。才過去一天，又聽江澍說不用再打聽她的身份。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就想弄個清楚，正心煩呢，夏意濃又主動找上門來，他一時理不清頭緒。

    猶豫間，身后傳來聲音——

    “有空。”

    江澍身上穿著做舊的牛仔外套，幾步走出來，喊了聲“師姐”，再問：“幾點鐘過去？”

    “還跟前天一樣，”夏意濃上下打量江澍，“可別再突然跑了，嚇我一跳?！?/br>
    江澍點了點頭。

    夏意濃邀到伴，心滿意足地離開，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下巴沖江澍一揚，“就穿這身唄?！闭f完笑著走遠(yuǎn)了。

    林沸看著江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顧慮說出來，只用很贊許的目光看著他，說：“是得穿這身去。”

    “這是上節(jié)目穿的！”屋里服裝師提醒一句。

    林沸走進(jìn)去，說話也不看對方，“你就打算給他配一身？沒有備選？”

    服裝師低低“切”一聲，終究還是轉(zhuǎn)身繼續(xù)去挑選衣服。

    ——算是冰釋前嫌了。

    這幾天是清明節(jié)假期，林沸晚上回了家，送兩人出門的是夏珊。

    江澍在車上接到家里來的電話，幾句話說清楚今天回不去，很快就掛了。

    到達(dá)目的地，地方還是上回那個，只是換了間更大的屋子，人也比上回多。

    兩人和往常一樣，挑了個最近的空位置坐下。

    夏意濃不怎么愛跟人交流，卻樂意來這樣的場所，一是為了看看能不能撞上喜歡的導(dǎo)演和演員，二則是觀察。

    屋門被頻繁地推開，形形色色的人進(jìn)門來。下一回，進(jìn)來兩個清瘦挺拔的男人，其中一個戴棒球帽，進(jìn)門后立即脫了下來，露出紅色發(fā)梢。

    “……冤家路窄?！毕囊鉂饬⒖淌栈匾暰€，余光卻瞥見那兩人徑直朝這邊走來。

    “意濃。”有人喊她。

    夏意濃狐疑地抬頭，看清人后立即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葉哥，好久不見。”

    寧澤西剛才顧著和葉理清說話，沒注意這邊，回頭見是前幾天晚上那位紅發(fā)美女，眼睛睜得老大，面露驚喜，“葉哥你們認(rèn)識??？！”

    葉理清對寧澤西的反應(yīng)并不意外，面色如常地反問：“你們見過了？”

    寧澤西朝夏意濃揮手，一臉笑意，“見過見過，就那天晚上你組的局。”

    夏意濃上回也是受葉理清邀請來的，能來的大多都直接或間接地認(rèn)識葉理清，只是她沒想到，寧澤西和葉理清這么熟。

    葉理清作為中間人，先給夏意濃介紹，只一句，“家里的弟弟?！?/br>
    家里的，也就是很親近的。

    夏意濃給面子地笑了笑。

    “這位你應(yīng)該知道，先前不是還問過我？”葉理清緊接著向?qū)帩晌鹘榻B夏意濃，“電影里你喜歡的那個短發(fā)女孩?！?/br>
    寧澤西盯著夏意濃看了幾秒，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臥槽”了一句，“最佳女配啊！女神！”

    夏意濃笑得尷尬，沒有回應(yīng)。

    兩相介紹結(jié)束，葉理清視線偏了偏，落在夏意濃旁邊。

    夏意濃這才反應(yīng)過來，身邊還站著剛才和她一起起身的江澍。

    她急忙伸手示意，“這是和我一個公司的師弟，叫江澍，也是演員?！?/br>
    寧澤西也早注意到了，跟著說一句，“啊對，那天你們也一起?！?/br>
    相互.點頭示意過后，葉理清要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問夏意濃要不要一起，夏意濃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只是這種情況不好帶上江澍。

    旁邊寧澤西已經(jīng)屁股上長釘子般釘在沙發(fā)上，十分自覺地朝葉理清擺手，“你們?nèi)?，我先吃點東西，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