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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的囈語灌入腦海,生澀又悲傷, 久遠(yuǎn)卻清晰的, 如初次聽聞卻又如腦中記憶就這么被喚醒。 “不要忘了****,不要再留****一個人……” “阿羽?!彼銌境鏊拿?,那殘缺的請求于是一瞬間便被補(bǔ)全了。 ——不要忘了阿羽,不要再留阿羽一個人。 無數(shù)記憶飛流著灌入腦海,識海中在她為了教鳳簫吟修行而追憶平生所學(xué)時已然變得松動的封印,轟然開始瓦解。 但幾乎就在一瞬間,劫云涌動了。 褪去迷霧的識海,再度被翻滾的雷鳴和厚重的密云重重鎖住了。 樂韶歌忍著腦中劇烈沖擊,卻沒忍住動了嗔念, 心想不就是個紅塵劫嗎,在別人的心相世界里經(jīng)歷的還不算?非得讓她親自去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嗎?好啦好啦給你給你都給你,至于嘛你! 這時她聽人喚,“阿韶?” 不知何時,遍布瀚海的混沌魔族已消失蹤影。先前目光空茫宛若無情無意,卻又仿佛承載了全宇宙的感情與記憶的形體,似是洗去冗余注入了靈魂般,再度變回那個她所熟悉的樂正公子——她所熟識的阿羽。 他正擔(dān)憂、又似忐忑的看著她。 腦海中翻涌激蕩的戰(zhàn)場平復(fù)下來。重重鎖住的高墻巨門之上,云開月明。門墻的這一面,皓然澄澈,極目萬里。 樂韶歌于是輕輕的舒了口氣,微笑道,“無事……我回來了?!?/br> 鳳簫吟也已從卵中世界里出來。 回到現(xiàn)實(shí)中,再同樂韶歌見面,她稍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一生都在受難和掙扎,都在憎恨和嘲諷。乍然間撥云見日,知曉了光和暖,一時還真不是那么適應(yīng)。 正不知該如何同樂韶歌相處,扭頭就瞧見樂正羽凝視樂韶歌的目光。 ——這種不看場合,旁若無人,rou麻而不自知,并且偏偏該領(lǐng)會的那個人領(lǐng)會不到的含情脈脈,任何時候都讓她口感豐富。于是她下意識轉(zhuǎn)回自己熟悉的領(lǐng)域,向樂正羽開了嘲諷,“找了十五年真是辛苦你了?!?/br> 樂正羽:…… 樂韶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墜,果然摸了個空。 抬眼看向阿羽,見他渾不在意,不覺失笑。 卻還是替他還擊,笑著告訴鳳簫吟,“——他一直都在,只是不曾現(xiàn)身罷了?!?/br> 至于他不現(xiàn)身的緣由,樂韶歌想,大概是因?yàn)樗J(rèn)為自己現(xiàn)身反而會妨礙她們師徒之間的相處,妨礙鳳簫吟的成長吧。 但他確實(shí)一直默默的守護(hù)在側(cè)。 這少年一向都溫柔耐心,潤物無聲。 至今初衷未改,令人欣慰,卻也令人心疼。 樂正羽本不在意,可聽樂韶歌這么說,卻不由露出笑容。 抬手一指,虛空中便落下枚光華剔透的琉璃珠,正懸在鳳簫吟的面前。 鳳簫吟警惕的抬手一擋,問,“做什么?” 樂正羽微微仰頭,面帶含蓄的得意,得意的慷慨,“靈珠子,可化形寄魂——給你的見面禮?!?/br> “什么見面禮,我們這么熟了嗎?” “你是阿韶的首徒,應(yīng)該的?!?/br> “誰是她徒弟?。?!誰要收你的見面禮啊?!”鳳簫吟激烈抗議。 樂正羽天性孤傲,他十分理解這種不被眷顧的貧乏之人唯一過剩的財(cái)產(chǎn)——自尊。但看當(dāng)死鴨子嘴硬的那個是旁人而非自己時,觀賞感受還真是愉悅。他于是微微露出些刻意的不解,“原來如此,是我失禮了?!?/br> 作勢就要將東西收回。 鳳簫吟咬著嘴唇,目光恨惱又泫然。也不知是在同自尊做斗爭,還是同貪心做斗爭,不論哪個都斗得她心疼又負(fù)氣。 樂韶歌知她的性子,服軟是不可能服軟的。但靈珠子確實(shí)是她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入卵中宇宙走了一趟,該知道的事樂韶歌已大致都清楚了——譬如那枚混沌卵是為化解心魔而生;譬如卵中宇宙雖是心相世界,卻并非全然的幻象,幻象中亦有實(shí)體化育——鳳簫吟的rou身。那枚混沌之卵,是應(yīng)某個人的許愿,而專為鳳簫吟誕生的法寶。 如今心魔已除,鳳簫吟卻沒能把rou身帶出來,似是因那rou身仍歸混沌,尚還不能在卵外維持形體。至于該如何令那rou身徹底塑成——樂韶歌覺著,應(yīng)當(dāng)也和“愿力”有關(guān)。只要有足夠多的人、足夠強(qiáng)烈的心愿,許愿為她塑身重生,那混沌終會回應(yīng)這愿力。 但在此之前,她一個魂體帶著枚混沌卵飄來飄去四處收集愿力…… 萬一再和這次似的,遇上個修士不由分說就將她收進(jìn)瓶子里,甚至驅(qū)散了…… 樂韶歌無奈上前,將靈珠子握在了手里,“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br> 樂正羽乖巧認(rèn)錯,“……我逗她的?!?/br> 樂韶歌不留神閃了舌頭——阿羽學(xué)會逗人了,她似乎該鼓勵一下。 啞然片刻,到底還是笑了出來。 鳳簫吟:…… 樂韶歌拉了鳳簫吟的手,將靈珠子擱到她手心,“收下吧,”鳳簫吟還要嘴硬,樂韶歌已道,“算是我和阿羽送你的餞別禮?!?/br> 鳳簫吟就頓了一頓,“……你要走了嗎?” “嗯?!睒飞馗璐蛄恳环闹埽半m不知你要往何處去,但我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也許,我們順路呢?” 樂韶歌笑著搖頭,“你眼下該做的,是盡快重塑rou身?!?/br> “……那你呢?” “渡劫?!睒飞馗锜o奈道,“我失憶似是劫云所致。眼下并非合適的時機(jī),不必強(qiáng)求同路。” “誰強(qiáng)求啦!我可沒說想和你同路?!?/br>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樂韶歌失笑。 這般口是心非著實(shí)幼稚,鳳簫吟就有些臉紅。 她扭頭看了眼樂正羽——又覺著放心,又覺著不放心。放心的是,樂韶歌傻白甜得太可口了,一路上還不知得被多少人算計(jì),有這么個深不見底的人同行,至少等閑之輩就不敢輕易覬覦她了。不放心的是……總覺著這大魔頭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 她正猶豫著該不該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樂韶歌,便見那大魔頭瞟了她一眼——似是因她盯得太久了。 那一眼之間,他便已了然。然而他什么回應(yīng)也無,似是確認(rèn)了她并無惡意,于是便將她拋之腦后一般——哪怕她也許已認(rèn)出了他的真身。他并不擔(dān)憂鳳簫吟打算告訴樂韶歌什么真相。 但奇怪的是,這一次鳳簫吟竟沒感到毛骨悚然。 ……他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傷害樂韶歌的吧。她想。 何況,日日相處又甩不脫,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煩惱。 鳳簫吟于是將話咽了下去,收下了那枚靈珠子。 至少在離開瀚海之前還得同路,且不急著離別。 靈珠子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