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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不過是她所做一場夢。然而爐中線香繚繞,正是香孤寒離開前為她所配置。她握了握手指,終于再度回憶起被阿羽所下言靈束縛的感覺, 回憶起昏睡過去前阿羽在她耳邊所說, “睡吧……” 真是個膽小鬼啊。樂韶歌難過的想——既然自認去意堅決, 便聽一聽她的挽留又如何?何必要特地將她放倒? ……她還真是個失敗的師姐啊。 然而半晌, 她也只輕輕嘆了口氣, 便再度振作起來。 阿羽果然已離開了九華山。 八佾堂路觀圖上并未顯示他的蹤跡。樂韶歌翻遍了九華山上一切曾有過回憶的去處, 也未查得任何線索。 問舞霓, 舞霓也只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他只傳音讓她去琴臺照料師姐, 之后便失了聯(lián)絡(luò)。她趕過去時只見樂韶歌一人倚著安琴石昏睡, 并未見阿羽的蹤跡…… 樂韶歌便也不再徒勞尋找了。 只是自清水臺阿羽寢居處出來, 抬頭望見清水池中漫天星光,她不由便又想起了阿羽平靜如寒潭凝光的眼眸。 她一直都在慶幸自己重生在一切都還未發(fā)生時, 覺著一切都還來得及。 殊不知阿羽已然經(jīng)歷了一切折辱和磨難,他也是重生歸來。 ……為什么她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明明早就察覺出他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感情, 仿佛要抹消內(nèi)心一切波瀾一般。為什么就沒有哪怕多追問一句? 明明她依舊是有機會挽回的。 可她卻讓他在這一世, 也選擇了墮天入魔。 瞿曇子很快便帶著青鸞回到九華山。 照舊是駕著梵雷前來,震響驚動了整個九華山,引得外門子弟紛紛抬頭圍觀。 落地后,他目光掃過一眾圍觀人群,眉頭一皺,便在無數(shù)雙眼的聚焦之下抬手掐了個禪印,雙唇一碰,梵音如擊鼓炸雷,轟然蕩開——自己一身風(fēng)塵未洗, 倒是先用真言將九華山洗了一遍。 九華山雖已落敗了,卻又豈容旁人如此挑釁? 樂韶歌趕過去時,他已被義憤填膺的外門弟子團團圍住。 他自己倒是淡定,便立在人群中央,聽這個弟子質(zhì)問幾句,回頭再聽那個弟子質(zhì)問幾句?;垩郯氪?,脊背剛直——認錯態(tài)度倒是很好,半句反駁也無,然而同樣半句應(yīng)答也無。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很有禮貌的無視你。令那些因阿羽離去而一肚子邪火不知該怎么發(fā)的樂修弟子們惱也不是,不惱又很惱。 樂韶歌:…… 她也是哭笑不得了。 多虧舞霓老遠便招著手喊了句,“瞿曇尊者!”攬著飛天羽衣飛落到他身旁,才將弟子們勸散。 然而饒是樂韶歌,也不得不多問一句,“為何突然頌響滅罪真言?” 瞿曇子掏了個手帕遞給樂韶歌,無視了舞霓突然倏然亮起的別有深意的失禮目光,答,“似是察覺了些魔氣?!?/br> 手帕是青鸞寄身之物——同命鳥只能寄身在以九華山特有功法煉制的織物上,估計此物是從她師父手中所得。 樂韶歌隨手接來,才又問,“似是?” “轉(zhuǎn)瞬即逝,再無跡象?!?/br> 卻讓樂韶歌茫然片刻——想來是阿羽吧。當(dāng)師門多事之際,她元氣大傷而青鸞遲遲不歸,他縱然離開也必會留神意在此護持。阿羽自幼便是這么周密卻不言說的性格。 “……嗯?!北悴黹_話題,“此行誅殺樂魔,可還順利?” 瞿曇子又皺了皺眉,道,“不順,難殺得很。纏斗了兩日,得你師父助力,依舊讓他逃了?!?/br> ——果然如阿羽所說。 樂清和此去幽冥界,再次奪舍之后,應(yīng)當(dāng)就會化身成日后阿羽所遇見的癩癤道人了吧。 “我?guī)煾杆???/br> “去追樂魔了?!?/br> 樂韶歌倍感無力——追樂魔?怕是趁機又溜了吧!那大豬蹄子若真這么有情有義,上一世阿羽落難怎的不見他去救! 然而片刻后她便扶著額頭嘆了口氣,心知她是將對自己的恨惱遷怒到她師父身上了。 瞿曇子似是看穿了什么,忽的又說,“——樂魔奪舍一事,師尊們早在五十年前便已料知。你師祖同師父相繼出走,并非貪戀人世浮華……正是為尋找樂魔蹤跡。如今既已找到,想來前輩很快便回來了?!?/br> 樂韶歌愣了愣,隨即更深的悲哀襲來,“五十年前……同三位長老被弱水侵體有關(guān)嗎?” 瞿曇子見她已知曉前情,便也不再為難,“不錯。樂魔cao控尸身趁機偷襲,師尊們才知他還活著?!?/br> ……明明就有這么多機會可提前查知真相,她卻一一錯過了。 若她不是這么事不關(guān)己?若她對旁人,對外間的事再多關(guān)注一分…… 或者,若她能放下頑固和自尊,早些同師父聯(lián)絡(luò)…… 然而事到如今,再追悔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樂韶歌便又道,“你可聽說過天魔?” 瞿曇子難得露出些訝異神色來,問道,“天魔?你是從何處聽得?” 樂韶歌不愿敷衍他,便苦笑道,“你既反問,可見是知道的?!?/br> “不錯……”瞿曇子想了想,道,“罷了,此事也同你師門有關(guān)。原本也該告知于你?!彼G于言辭,最不耐長篇大論,此刻卻也不得不皺著眉頭解說起來,“關(guān)于天魔,我所知不多。只知道圣魔猶如光影雙生,當(dāng)圣尊證得菩提正果之時,六欲頂上天魔便也降世了。此魔來歷模糊,圣尊說他一經(jīng)誕生便存在于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一切時空,是誅殺不死的。為鎮(zhèn)壓此魔,圣尊創(chuàng)造了六界,將他一分為六,分別鎮(zhèn)壓起來。卻又預(yù)言末劫降臨時,他將輪回六界、遍常八苦,自穢土業(yè)火中重生……” “不過……圣尊本尊是否確有其人也早已不可考了。何況天魔?只是,當(dāng)年你師門祖師樂正子游歷四境六界歸來,卻帶回了一樣?xùn)|西?!?/br> “何物?” “意——意念的意?!?/br> 樂韶歌有些聽不懂了——身為樂修,她當(dāng)然知道“意”是何物。眼耳口舌身意,是為六識。意也就是意識。對修士而言,也就是神識。大能修士大都能將部分神識自軀體上,或者說自識海中剝離出來,寄托在它物之上。若滋養(yǎng)維護得當(dāng),縱使修士隕落,這些寄物之上的神識也可保不散。但瞿曇子所說的“意”,顯然不是這種寄托著樂修些許神識的物件。而是…… “意?沒有寄物,獨存不散的‘意’?” “不錯。”瞿曇子抬手化了個幻象給樂韶歌看。與其說是意念,倒更想是塊剔透琉璃,似有形又似無形,“據(jù)樂正子前輩所說,此物本被鎮(zhèn)壓在一座古塔之中。不知哪年哪月,塔壞了,四周便開始起霧。前輩行經(jīng)此處時,當(dāng)?shù)鼐用褚言陟F中生活了幾百年。只知這霧氣由來不散,且還不斷向外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