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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一怔,“竟是我忘了時辰了,好在還不算晚,那咱們就去慈寧宮吧,正好新人入宮,也該去太皇太后以及太后她們二位面前露露臉!” 以佟佳貴妃為首,上了轎輦,隨后是小鈕祜祿氏及七嬪,身后墜著一長串的貴人常在答應,縱然只是便輦,場景也是蔚為壯觀。 只是可憐了她們這些人,便是一些皇子公主的生母,也半點特權也無,搭著宮女的手跟在后頭。 到慈寧宮,繞了一半的皇宮,走了小半個時辰還多一些。 隨著眾人進了慈寧宮正殿,富察舜華才覺得,不愧是太后居所,東西六宮與其相比,都是渣渣。 也就是坤寧宮能與這里一較高下了。 正殿的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大開,眾人皆被請了進去。 眾人落座,太皇太后才笑著道:“皇上宮中新進了新人,是富察氏一族的,”她看著富察舜華,“這個丫頭眼生,想來這就是富察貴人了吧?” 她連忙上前,跪地請安道:“貴人富察氏,拜見太皇太后、皇太后,愿太皇太后、皇太后松柏長青,福壽綿延。” 皇太后滿語不大好,說慣了蒙語,見她投緣,直直用蒙語道:“上前來,讓我和皇額涅瞧瞧。” 聽到久違的蒙語,富察舜華一怔,站在太后身后穿著嫣紅色衣裳的宮妃剛要開口為她翻譯解釋,就見富察舜華應了,從地上起身,走到了二人面前。 她眸中有驚喜驚奇,用蒙語道:“你會蒙語?” 富察舜華抿唇笑道:“妾的額涅出身博爾濟吉特氏,是以,滿蒙漢三種,都是學過的。” 太皇太后心中滿意,她們不是不知富察貴人之母出身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只憑這個,原本對她就多了兩分親近。 沒成想,這富察氏蒙語也如此流利,更叫她們開懷。 在太宗和先帝時期,幾乎整個后宮都是博爾濟吉特氏的天下,特意學蒙語的達官顯貴數(shù)不勝數(shù)。 可現(xiàn)如今,大清國力逐漸強盛,科爾沁對其的影響也日趨減弱。 這一代長成的孩子,有幾個會刻意教導蒙語? 若非富察氏的母親出身博爾濟吉特氏,怕也不能吧? 照例給了賞賜,蘇麻喇姑卻是深知太皇太后的性子,取了庫中上好的羊脂白玉鐲子來。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幫她戴上,“這羊脂白玉,與你們這些年輕人倒相宜,我人老了,偏愛一些紫檀木或顏色沉重的蜜蠟琥珀。” 宜嬪插科打諢笑道:“太皇太后哪里就有了老相?若出去了,只以為是我等的jiejie呢!” 太后也將賞賜給富察舜華的松鼠抱葡萄簪子插在了她梳的小把頭上,聞言,覷了眼自家姑祖母的面色,只見淡淡的,不免心下嘆息。 口舌伶俐的確是好事,世上之人多數(shù)也喜歡聽夸贊之言。 可過分的吹捧也絕不會使人心中多歡喜,更有可能弄巧成拙。 富察舜華又是謝恩,“妾多謝太皇太后、皇太后賞賜!” “去吧,進了宮,日后好生伺候皇上,為皇室開枝散葉!” 她的臉上漾開一抹淺淺的霞色,如雪山之巔的天空,一白如洗,沾染了最后的霞光。 佟佳貴妃與鈕妃最是靠近兩人,見這親熱勁兒,都不由有些酸牙。 還有那賞賜的物件兒,他們佟佳氏一族自是不缺,可這二位賞賜,那是臉面。 那鐲子和簪子,都是早年二人用過的,她當初入宮,也未有此殊榮。 不就是有個蒙古來的母親?有什么稀奇的?現(xiàn)今在后宮,博爾濟吉特氏不也沒落下來了? 還沉浸在當年滿宮幾乎皆是蒙古后妃的盛況呢? 想到從來都住在寧壽宮的博爾濟吉特庶妃,以嬪位之禮相待,按說該去承乾宮給她請安的,可哪一次見到過她? 不過是仗著這兩位與其同族,親緣極近罷了。 雖只是個擺設,到底叫她心中不爽。 不止佟佳貴妃,其余七嬪見了,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酸意。 安嬪的祖父皇室額附,家族又得力,無子卻能坐上嬪位之首,也是由此緣故,因此素來有些臉面,見狀便笑道:“還是富察meimei投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眼緣,這不,就把我們?nèi)拥揭贿厓毫耍 ?/br> 她生的清秀,只是內(nèi)里卻不如面上一般無害,因而不論她如何討好二人,都是對她態(tài)度淡淡。 太皇太后卻不欲理睬她,對著眾人道:“好了,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還未用早膳吧?都回去吧,留下富察貴人,和博爾濟吉特庶妃說說話!” 眾妃又是微微含酸,太皇太后真是從不掩飾她的偏愛與憎恨。 就像正白旗,自打董鄂妃,再沒有哪一人能入了后宮。 眾人行禮,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與太后又是拉著她說了幾句,博爾濟吉特庶妃便帶著她去了寧壽宮西配殿。 “今兒早膳便在我這兒用吧,”她用蒙語說著,神情歡快,“若早知道你會蒙語,我也不必多過了這許多苦悶日子!” 富察舜華連番推拒。 這么一個嬪位娘娘杵在眼前,她怕消化不良。 可博爾濟吉特庶妃不由分說,拉著她坐了下來,便吩咐人擺膳。 “在這寧壽宮里頭,除了太后和身邊的幾個親信,其余人都是說滿語漢語,我也就是磕磕巴巴能聽懂,好沒意思!” “倒不如草原上,可以騎馬看摔跤了!” 侍女將早膳呈了上來,因嬪位與貴人分例不同,所用的物什的所有規(guī)格也是不同的,但博爾濟吉特庶妃處并無貴人份例的餐具,宮女便將富察舜華的餐具都拿來了一整套的粉底琺瑯四季花卉紋樣的。 “嘗嘗這個奶、子,是我這個宮女沖的,數(shù)她的手藝最好了!奶香茶香四溢,卻又沒了牛羊奶的腥膻!” 博爾濟吉特庶妃十分周到熱情,她連忙用蒙語謝過。 果不其然,對面面上的笑意,更是真切了許多。 富察舜華早上這一頓,一定是要用好的,見人家自來熟,她也不端著了。 早上一碗小餛飩,放點醬油,再放一些醋,舀上一勺辣子,再放一些芫荽提味兒,整個身子都舒泰了,再就著餑餑和燒麥,配上酸黃瓜解膩,那簡直是再美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都是愛吃辣的,見狀,頗有些驚喜,更是胃口大開。 又是說了一會子話,博爾濟吉特庶妃只恨當初沒叫自己jiejie將富察舜華安排近一些的宮室。 又是走了半個時辰,換了一身衣裳,撤了頭上的發(fā)簪等物,小心地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賞下來的收在匣子里。 她坐在酸枝木的梳妝臺前,笑著與墨竹道:“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直到今兒,我才明白,世上之事,的確不能都以常理度之,原來一見如故,不是隨隨便便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