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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陷入昏迷前她努力看清的下頜和薄唇。 那是誰?她聞到的熟悉味道會不會是錯覺? 是宋淥柏嗎? 忽然一根冷冰冰的東西塞進手心,甄杳猛地回過神,根據(jù)觸感認出這是自己的那根盲杖。 “不是喜歡逞強?自己走下樓去停車場?!?/br> 她一愣,接著扶住床邊慢慢站起來,伸手打開折疊的盲杖時頭埋得很低,滑落下來的頭發(fā)將臉頰遮擋住大半,莫名緩解了此刻她心里的忐忑惶惑。 盲杖伸展開,尖端“啪嗒”一聲砸在地上。 或許是病房里太安靜的緣故,甄杳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甄杳?!焙鋈?,身后的人又一次開口,簡短的兩個字乍一聽比剛才平靜許多,然而內(nèi)里卻是零星的失望與厭倦。 她一顆心飛快下沉,無措地轉(zhuǎn)過身,“……哥哥?!?/br> “你會以為我真的是要讓你自己走?”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悅耳,卻沒什么溫度,“當然不是,你也害怕自己會摔倒,但你不肯哪怕誠實一次?!?/br> 甄杳張了張嘴,卻像失了聲。 “到此為止。我的耐心有限?!彼螠O柏漠然道,仿佛她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我會通知宋延辭立刻來接你。” 她喉間忽然哽得難受,卻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比起過去他表面不悅實則關(guān)心的訓斥,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顯然更具威力,她突然就有種說不出的害怕,怕他從此就真的沒了耐心,也不會再管她、不再搭理她。 “哥哥……” 男人恍若未聞,和她擦肩而過后朝門口走去,腳步一刻未停。 仿佛這一走就真的不再給她機會了。 甄杳徹底慌了神,下意識轉(zhuǎn)身往前邁了半步,卻在這個陌生的空間里失去了方向感,只能聽著他的腳步聲勉強辨別方向追過去。 “哥哥。” “哥哥你別走?!?/br> 盲杖磕磕絆絆地在前路上不斷試探著,這會反而成了拖累她的東西。甄杳心里越來越慌,當聽到他拉開門的聲音時想也不想就一把將盲杖扔掉,然后忍著恐懼往前小跑幾步—— 門“咔嗒”一聲關(guān)上的同時,她也失衡摔倒在地。 一瞬間,甄杳仿佛回到了幾個小時前。 會場里那些人的議論與挖苦,還有她想竭力偽裝自己是正常人卻成了個笑話,被陌生人嫌棄謾罵。 原來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明白失明后的黑暗意味著什么,現(xiàn)在看來卻遠遠不夠。 她一直待在自己熟知的、安全的環(huán)境里,從不明白在全然陌生的人群中將會面對什么。她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甚至不敢相信一個自稱是酒店前臺的人。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黑暗,甚至將黑暗當成了安慰自己、減少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的愧疚與罪惡感的工具。 她太天真了,以為自己很謹慎,其實卻還是將一切想得太簡單,故作堅強的樣子在別人眼中一定很蠢。 現(xiàn)在宋淥柏也被她耗盡了耐心,不想管她了。 甄杳捂著摔疼了的膝蓋,將臉埋進臂彎,熱熱的水痕順著眼角溢出來,最后融進毛衣的長袖里。 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忽然,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傳來門把手轉(zhuǎn)動的響聲,甄杳一怔,驀地睜大眼。 門再度被人從外面打開。 來人走到她跟前蹲下,片刻后極輕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托住她的臉頰,迫使她把頭抬起來。 檀香木的味道裹挾著寒風,告訴她面前這人的身份。 他指腹觸及她未干的淚痕,接著輕輕碾過將眼淚擦去,摩擦過的肌膚微熱,還有一點癢。 “哥哥……” “摔著哪里了?”他語氣稱不上多溫和,卻也跟剛才的凌厲冰冷截然相反。 ‘沒事’兩個字被甄杳咽回肚子里,“膝蓋?!?/br> “還疼?” “一點點。” 小姑娘漂亮的杏核眼里還在慢吞吞溢出淚水,宋淥柏閉了閉眼,頭疼地在心里再次嘆了口氣。 他的字典里從沒有過冷血二字,因為那就是他理所當然的行事手段。但是就在剛才,他真切地體會到了這兩個字的威力。 甚至他難以想象自己是怎么狠心說出那些話,然后假裝把她扔下的。 但他不得不這么做。 “哥哥,你還在生氣嗎?” 宋淥柏盯著她,“你說呢?” “……還生氣?!?/br> “知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他心里的怒意和氣急敗壞又有復燃的趨勢,“那么大的酒店和會場,還有那么多不知根底的人,你怎么敢逞強一個人到處闖?” 唯一慶幸的是他那時已經(jīng)在趕來準備接她回家的路上,才能在看到盲杖定位不對勁的時候立刻趕到。 “我不是故意的。”甄杳急急忙忙為自己辯解,立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只不過陳頁那些惡心的話和舉動被她三言兩語帶過,只說了他不懷好意。 在她面前,男人的臉色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來,眼中滿含戾氣與冷意。 “既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當時只是猜測而已……我怕是我想多了反而污蔑他,而且我也并沒有任何證據(jù)?!?/br> “怪我,”宋淥柏沉聲道,“我早該察覺到他不對勁?!?/br> 那次他撞見他們在書房時就本能的不悅,只是那時他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你根本就沒怎么見過他,怎么會發(fā)現(xiàn)呢?!闭玷妹蛄嗣虼剑皩α?,哥哥,陳……陳頁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她不想再見到他,也不想再上他的課、稱呼他為“老師”。 “現(xiàn)在不提他?!彼螠O柏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諷與狠戾,平靜道,“我們先回家。剩下的回家再說?!?/br> 她不想提起的細節(jié),他自然會有辦法知道,也自然有辦法讓陳頁徹底身敗名裂,即便遠走高飛也永無出頭之日。 說完,他穩(wěn)穩(wěn)地將小姑娘打橫抱了起來。 甄杳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小心將頭靠在他肩上。 一顆心終于落回原位。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畢竟有了前車之鑒,所以猶豫再三后她還是決定不自己藏著掖著。 “哥哥。” “嗯?”男人發(fā)出一個單字音節(jié),胸腔微微震動。 “昏迷之前,我,我好像恢復過視力。” 他腳步驀地一頓,片刻后問她:“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好像,好像看到……你了?!闭玷猛掏掏峦拢恢罏槭裁匆痪湓捳f得這么不好意思。 “看到我了。”宋淥柏意味不明地重復這四個字。 她微窘,點頭,“嗯?!?/br> 他沒再繼續(xù)往門外走,而是轉(zhuǎn)身抱著她放到半人高的桌上,手撐在她腿兩側(cè),俯.身慢慢靠近。 甄杳屏住呼吸,小腿碰到了他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