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那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或者說是少女的手。

    宋畢和周惠走在前面幾步，后面則是宋延辭和宋歷驍，幾人剛一出現(xiàn)廳內(nèi)就響起低低的抽氣聲。

    他們原本都以為宋家人肯定不會到齊，至少宋淥柏根本不會來。

    甄杳努力讓自己的步子不要那么遲疑或畏畏縮縮，但她幾乎沒被宋淥柏牽著走過路，這會一時有點難以放松下來。

    也或許讓她緊張的不是這個……不只是這個。

    好在宋畢清楚她并不想直面眾人，所以簡單說了幾句之后就令晚宴繼續(xù)。不過她知道宋家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昭示對她的重視與疼愛，為了在滿城議論中為她撐腰。

    “甄杳這算是因禍得福了吧?！?/br>
    “寄人籬下還差不多。好好的蔣家不待，這不就是明擺著巴結(jié)宋家嘛，也太沒良心了?！?/br>
    “沒良心？你也不是沒看見，宋家人寶貝她像寶貝眼珠子，宋少都愿意屈尊降貴，這是能巴結(jié)來的？”

    宴會上眾人或艷羨或嫉妒，而蔣家人的臉色是最復(fù)雜的。他們受了宋家例行公事一樣的邀請，在晚宴上也沒有得到區(qū)別于其他人的優(yōu)待，已經(jīng)有不少人有意無意打量著他們竊竊私語。

    “媽，”蔣思妍忿忿不平，“你看甄杳，她竟然都不主動過來和我們說話，更別提帶著宋家人過來了，明明她就正挽著宋少?！?/br>
    “從電話里她一次次推脫的時候起，咱們就該知道她是個白眼狼了。好在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總之不能讓她帶著股權(quán)和遺產(chǎn)就把蔣家甩得一干二凈?！?/br>
    大廳另一邊，甄杳終于在靠近某個圓桌時，有機會收回了搭在宋淥柏臂彎的那只手，她手因為緊繃都有點僵了。

    “哥哥，你有沒有看見姜聆？”她沒忍住問道，“就是我的朋友，她來過老宅幾次?！?/br>
    “沒有?！?/br>
    甄杳頓了頓，語氣飄忽，“哥哥，你會不會……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了？”

    “記得?！?/br>
    距離這邊幾米遠(yuǎn)的地方站著個小姑娘，正不停用欲言又止的眼神打量著這邊。宋淥柏淡淡從她臉上移開目光，視若無睹。

    于是兩個人只能相對而立。

    除了吃東西，甄杳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能充盈現(xiàn)在干癟尷尬的氣氛，于是伸手摸到了精致餐碟的邊緣。

    忽然一碟甜點放到手邊，細(xì)細(xì)的銀叉被塞入手心。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去戳卻戳了個空，叉齒與碟子摩擦出短促難聽的響聲。

    其實這一點響聲并不明顯，但至少站在這張圓桌旁的她和宋淥柏都能清楚聽到。

    “我不餓，”她強自鎮(zhèn)定地把叉子放下，微微側(cè)過身去掩飾難堪，“還是先不吃了?！?/br>
    宋淥柏什么也沒說，沒過幾秒叉子又塞了回來。

    “直接吃?！彼馈?/br>
    甄杳有點不敢相信，愣了一小會兒才試探著把叉子舉到唇邊張口咬下去。拇指指節(jié)大的小巧泡芙表皮酥軟蓬松，一咬下去內(nèi)餡的香甜奶油與水果丁溢了出來。

    剛咀嚼幾下，她手里的叉子忽然被抽走，兩秒后又回到她手里。

    她動作一停，然后趕緊嚼了咽下去，攥緊叉柄道：“……就吃兩個就好了，真的不要了，哥哥你不要再給我拿新的了?！?/br>
    宋淥柏這么“體貼”實在讓她很有壓力，而且一個勁兒在宴會上吃東西不太好。

    “飽了？”這個語氣，甄杳莫名想象出了他微微蹙眉的樣子。

    “我不餓，本來只是想嘗一嘗?！?/br>
    對方?jīng)]再說什么，于是她忐忑地把第二個泡芙塞進嘴里，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看。

    宋淥柏緊蹙的眉心微微松開。

    小姑娘吃得很急，白皙臉頰飛快地一鼓一鼓的，右手還rou眼可見地用力握著叉子怕他拿走，整個人有點嬌憨的傻氣。

    他眉梢動了動，又恢復(fù)成漠然無表情的模樣，只不過無意似地朝宴會廳某處一瞥，看見宋延辭和宋歷驍各自都無法抽身后，眼底一抹滿意轉(zhuǎn)瞬而逝。

    “宋少?！甭燥@緊張的女聲自身側(cè)甜膩地傳來。

    宋淥柏眼底冷了冷。

    蔣思妍心跳驀地飛快，滿心滿眼都只剩男人冷淡地半垂著眼，無形之中格外倨傲冷然的模樣。他側(cè)臉分明又英挺的輪廓卻因此愈發(fā)冷峻迷人。

    “宋少，我……”

    男人只是漠然地微抬眼角。

    “我是思妍，那天宋少來蔣家的時候我也在，您應(yīng)該還記得我——”

    “表姐?！?/br>
    突然被打斷，蔣思妍生硬地一停，看向男人身后神情嚴(yán)肅卻又不安的少女。

    她心里惱怒，臉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甄……杳杳，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你要是一個人待不住，我讓路原來陪你好不好？你還記得他吧，小時候你還說要嫁給他——”

    身側(cè)突兀地響起“篤”一聲悶響，明明不算大聲，卻格外有威懾力。

    蔣思妍僵住。

    宋淥柏冷臉收回手，仿佛屈指叩響桌面只是無心之舉，但事實證明并不是。他微微一抬手，等侍者上前后才不緊不慢地吐出刻薄且冷的四個字。

    “閑雜人等?！?/br>
    “宋少！”蔣思妍渾身血液仿佛涼透了，侍者走過來請她離開時，周圍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凌遲。

    “賓客名單不是我擬定的，如果是我，蔣家今天不會有踏進這里的資格?！彼K于正眼看她，只是黑眸里凝聚著若有似無的輕蔑與譏諷，“邀請你們是為了杳杳，別自作聰明?！?/br>
    眾目睽睽之下，蔣思妍被“請”出了宴會廳，蔣盛夫婦二人敢怒不敢言，臉上火辣辣地?zé)幕牛詈髮嵲诖幌氯?，匆匆起身就要找借口離開。

    “怎么這就要走了？”周惠不動聲色地將人攔住，笑得格外友善，“你們照顧杳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特意邀請你們來給她過生日，怎么不等切蛋糕呢？”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蔣盛咬了咬牙，擠出諂媚的笑，“思妍不舒服先走了，我們也是擔(dān)心她?！?/br>
    周惠才不樂意讓他們輕易找臺階下，“唉，淥柏的脾氣就是那樣，別人一句話惹他逆鱗他就能不給留一點面子，我也拿他沒辦法，你們多擔(dān)待?！?/br>
    旁邊宋歷驍憋著笑經(jīng)過。

    這種時候大哥就是一塊磚，哪里有用哪里搬。

    “讓她走你不愿意？”

    冷不防聽見宋淥柏這么問，甄杳搖了搖頭，“沒有?！?/br>
    說完猶豫片刻，補充：“我知道他們不是真心對我好?！?/br>
    蔣家甚至可以說沒有對她好過。父母還沒有遭遇意外的時候兩邊就關(guān)系僵滯，記憶中她那位祖母不僅沒給過她這個外孫女好臉色，對待自己的女兒也沒幾分真切的關(guān)心，一顆心全偏到了小兒子身上。

    所以，她不可能以德報怨。

    “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