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驗了。萬木怕不是以為衙役抓的是同澤百姓，立刻便叫嚷開來，很快，老百姓講衙役和魏氏一起圍了起來。

這件事鬧到了莊南那兒，莊南升堂審案，很快查清事情真相，還了魏氏清白，給董家判了處罰，就連知州童湛都因此吃了掛落。

魏氏得知真相，將董家眾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著實讓他們丟盡了臉。

后來，魏氏就留在了同澤。

再后來，魏氏改嫁萬木，成為萬魏氏。

而今，萬木與魏氏的孩子剛滿月。

***

萬木急得額頭冒汗，哪里還顧得上莊南的調(diào)侃，他大聲打斷莊南的話，喊道：“大人，不好了！晉國打過來了！”

☆、戰(zhàn)前我他娘

“你說什么？！”莊南面色大變，一把抓住萬木的胳膊。

萬木顧不得被他抓得一痛，急道：“大人，城門口的瞭望塔上的門衛(wèi)前來報信，他說他看見晉國的軍隊已經(jīng)來到咱們同澤三里之外了。他還要回去守衛(wèi)，我就趕緊跑來和大人說了！”

“跟我來！”莊南撩起袍角，將袍子前襟掖到腰帶里，一馬當(dāng)先往城門而去。

站在城門口的瞭望塔里，極目遠望，果然就看見沙土蔓延處，有一隊人馬轟轟蕩蕩往這邊而來。士兵身上的盔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馬匹、弩-箭等物折射出冰冷的寒意來。

莊南一拳擊在案頭上，恨聲道：“真當(dāng)同澤是死的不成？！混賬東西！”說完甩袖下了瞭望塔，來到城門正中門樓左邊的一座闕亭中，那里面設(shè)有鐘鼓。莊南提起鼓槌“砰砰砰”敲擊起來。而萬木也去了右邊的闕亭中敲鼓。

剎那間，鐘鼓聲響“咚咚咚”地回響在整個同澤上空。同澤城里的老百姓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望向城門的方向。

他們看到，城門正在緩緩關(guān)閉，從還未關(guān)緊的門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吊橋也已經(jīng)放了下來。

“這……這是出啥事了？”大家面面相覷，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開始在同澤城里蔓延開來。

“集合！大家集合！”這時衙門口的鐘鼓也被敲響，師爺荀朝輝正在門口揮舞著雙臂，喊向眾人。

老百姓們從四面八方出來，齊齊涌向縣衙。

等眾人聚集的多了，看上去差不多來齊了，荀朝輝開口道：“大家稍安勿躁！接下來我要說的是關(guān)乎咱們同澤安危的大事！”等眾人安靜下來，他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氣鄭重道：“晉國派了軍隊過來，看樣子是沖著咱們來的。安靜！”

這時候的百姓情緒最容易激動，荀朝輝不等眾人消化掉方才的消息，就先發(fā)制人地喊了聲“安靜”，這一下果然奏效，硬生生將大家將要脫口而出的驚呼或是喧嘩而壓制了回去，不過意料之外的是，饒是如此，人群中還是有幾個人喊了幾聲。

“怎么搞的？！”

“晉國打過來了？！快逃??！”

……

喊聲過后，人群中一片沉寂。眾人靜默一會兒，隨后怒不可遏的看向說話的那幾個人，靠近那幾個人的老百姓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兩步。

那幾個人就這樣被人群孤立了起來，他們顯然沒預(yù)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景，面上頓時一僵，就連揮舞起來的右手也僵在了空中。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大約四十余歲的中年漢子，有些訕訕地放下手，努力揚起笑容道：“大家看我做什么？我這也是大實話啊，都要打起來了，還不跑嗎？”

“你是誰？俺咋沒見過你？”村長崔遠從人群中出來盯著那人說道。

那人臉上的笑意更加勉強，面上的肌rou有些抽搐，他不自在地往一邊挪了挪身子，有意避開崔遠的注視，右手握拳搭在唇邊輕咳一聲，道：“我不是同澤本村的，是鄰村的?！蓖瑵墒莻€縣城，總共有一個城鎮(zhèn)和七個村莊。其中同澤村就在同澤縣城邊上。自從泥石流之后，莊南便以同澤村為中心開始重建同澤，故而同澤的本鎮(zhèn)和最近的這個村子已經(jīng)不分你我了。

崔遠并沒打算放過他，他又走近幾步，仔細打量了那人一番，回頭對另外六個村子的村長道：“你們可認識他？”

那六人也是搖頭。

眾目睽睽之下，那人有些撐不住了，他咽了口唾沫，舔舔嘴唇道：“我是新搬來的，今天剛到……”

“好了，現(xiàn)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边@時莊南已經(jīng)回來了，他抬起兩手示意眾人看向這邊，道：“諸位鄉(xiāng)親聽我說，現(xiàn)在的情況是晉國帶了一隊人馬往咱們這邊而來，這支軍隊大約三萬人有余，有馬車、弓箭手、騎兵和步兵?！闭f完基本情況，莊南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xù)道：“現(xiàn)在，時間緊迫，請大家盡量按我說的做?！?/br>
崔遠和荀朝輝帶頭附和：“大人您說吧！”

“是?。∧趺凑f俺們怎么做！”眾人發(fā)出異口同聲地喊聲。

“俺們絕不會像有些小人似的臨陣脫逃！”又有人補充道。

莊南眼睛發(fā)亮，拍手道：“好！這才是我們同澤人！”他站到衙門口的石獅子上，大聲道：“現(xiàn)在，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十歲以下的孩子出列，排成兩隊往后山去?！?/br>
人群中迅速行動起來，以崔遠打頭兒，一位老人與一名孩童站在同一排，分成兩隊相互攙扶著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接下來，女人請站在我的左手邊，男人站在右手邊?！鼻f南繼續(xù)道。

大家又分別站好。其中女人那一列以萬木的妻子魏氏當(dāng)先，男子這一隊以萬木為首。

莊南等眾人站好，從石獅子上跳下來，鄭重道：“現(xiàn)在，有想退出的請立刻退出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只此一次，我強調(diào)一句，現(xiàn)在留下來的，一會兒都要上戰(zhàn)場，一個都不能少！男人主要負責(zé)打仗，女人要做飯、燒火、照顧傷員、傳遞物資。每一個人都可能遇到危險，都可能直面刀槍?！?/br>
“所以，我最后說一遍，有想要退出的現(xiàn)在請離開，我會給你們指路，讓你們安全離開同澤。你們走之后，不要再回來?！鼻f南一字一頓道，“我說到做到。”

站在莊南身后的荀朝輝愣住了。他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見過不少戰(zhàn)爭，也見過不少戰(zhàn)爭前的動員大會，從來沒有一次，讓他這么震撼，讓他剎那間熱淚盈眶。這明明是不對的，好多個地方都不對——首先，女人也能上戰(zhàn)場嗎？女人不是都要躲起來嗎？第二點，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安撫人心，說他們不會戰(zhàn)敗，每個人都要保障好自身安全嗎？還有，什么叫除了同澤之后就在也不要回來？是說今天不要回來，還是說……只要今天棄了同澤，今后就再也不是同澤人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荀朝輝清楚地知道最后那個問題的答案：今日棄同澤者，今生再也不是同澤人。

荀朝輝咬著牙，隔著淚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