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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起勁,這些聲音很快淹沒在里面。 正不可開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門口喊道:“我出十金!” 眾人一靜,扭頭看去,但見一身上穿玄色暗紋缺胯袍男子,右手壓著佩刀,周身散發(fā)一股冷肅之氣,靜靜地站在門廊下的陰影里。 “哪兒來的龜孫子,敢跟爺搶女人……”許有進跳出來,指著那人的臉道。 那人身形一動,慢慢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只見腰側(cè)金光一閃,許有進頓時閉了嘴。 是金魚袋。 ……卻著玄衣? 許有進心想,此人看起來有些不好惹,倒是犯不著為一個丑八怪得罪對方,忙叉手笑嘻嘻躬身道:“尊駕既然中意此女,那某就不奪人所愛了?!?。 玄袍男子也不看許有進,徑直走到金mama面前,將一包金錁子拋上臺去。 金mama下意識接在手里,只聽玄袍男子言簡意賅道:“我出十金,馬車在外面?!?/br> 這是要立馬帶人出宿去了。 金mama哪里敢放人走,孟娉婷可是那位最關(guān)鍵的棋子,她捧著錢袋子下臺來,舉起奉還,小心翼翼地說:“尊駕有所不知,孟都知身子有恙,恐今日不能外宿伺候。” “我不介意,請吧?!毙勰凶觽?cè)過身子,抬手指向門外,眼睛卻是盯著臺上的孟娉婷。 孟娉婷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勢在必得之意,她的目光轉(zhuǎn)而落在了那人腰間的金魚袋上。 她忽然想起沈燼溫,迅速扭頭往二樓上瞟了一眼,隔間里哪里還有沈燼溫和沈雋的身影,方才太緊張,連他二人何時消失的都不曾察覺。 不過這說明她的計劃成功了,沈燼溫被她嚇走了 只不過眼前這位竟然是個三品以上大官,這可就糟了。 她心里明白,在長安,三品以上的官員不是誰都能得罪的,連沈齊佑都不敢直接得罪,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注定逃不了這一劫了。 金mama還在試圖婉拒:“尊駕還請別為難我們……” 那人摁了摁佩刀的把柄,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沖金mama冷笑道:“東家莫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這話說的,威脅之意甚濃。 能在這平康坊存活下去的妓家背后多少都有些靠山,而武陵春苑背后的靠山是殷家,確切來說,表面上是殷家,暗地里是寧王,武陵春苑是沈齊佑的暗樁之一,專門替他打探長安官員們的隱秘。 既然是暗樁,自然不能輕易暴露。 再說,眼下去搬救山,已然來不及。 若是得罪了此人,被砸了場子,武陵春苑的名聲可就徹底保不住了。 金mama權(quán)衡再三,眼下也只能先放棄孟娉婷了。 她回到臺上,壓低聲音對孟娉婷勸說:“娉兒,事已至此,你只能跟他去了?!?/br> “金mama……” 孟娉婷剛開口,就被金mama冷聲打斷道:“今日之事要怨只能怨你自己,誰讓你出了這樣的幺蛾子,且先受著吧,等回來再說?!?/br> 孟娉婷低下頭,摸著臉不說話了,金豆子從眼眶里一顆顆滾將了下來,只是配上她那半張腫如豬頭的臉,實在叫人心疼不來。 這世道,惹人憐愛果然只是美人兒的專屬。 金mama已然心煩頭大,懶得再理孟娉婷,轉(zhuǎn)身對玄袍男子賠笑道:“既是如此,那還請容孟都知去更了衣再來。” 玄袍男子雙手抱起手臂,倒是沒再說什么了。 金mama扭頭沖后面的映月狠狠使了一個眼色,映月忙上臺扶著孟娉婷下去了。 甫一下臺,孟娉婷便收起了那一臉楚楚之色,沉下眼眸來。 回到寢臥,映月替孟娉婷解了發(fā)髻,熟練地梳了個驚鵠髻,面不改色地看著鏡中的孟娉婷丑陋的臉問道:“都知娘子,簪釵還是花鈿?” 孟娉婷抬眼,很是意外地看了鏡子里的映月一眼。 這丫頭,倒是有幾分從容。 垂眸看了一眼陳列在妝奩中的頭面,最后拿起一根簪尖鋒利如刀刃的金滿池嬌荷葉簪,在手指輕輕劃了劃,見甚是鋒利,然后遞給映月:“就這個吧?!?/br> - 出門的時候,細雨已停,金烏從厚重的云層里冒了出來,卻向西沉。 玄袍男子雙手抱劍,面無表情地站在馬車前,見了孟娉婷出來,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默不作聲地上前撩起車簾等待著。 孟娉婷換了身柿蒂綾對襟長袖襦裙,外面披了翠羽大氅,面上蒙著紗,只看眉眼,她依舊是那個千嬌百媚的長安第一都知。 這身行頭,原本是沈齊佑給她準備上沈燼溫的馬車時用的。 如今,卻要上別人的馬車,還真是造化弄人。 她看了一眼車頭,并沒有車夫,便低頭理了理鬢發(fā),纖細的指尖不經(jīng)意地掠過發(fā)髻上的金簪,心里的不安稍稍蟄伏了些。 前路未卜,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地面濕滑,映月扶著孟娉婷先上了馬車,待她要上時卻被玄袍男子給攔了下來。 映月在外面喊:“娘子 ?” 孟娉婷探頭出來,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玄袍男子:“公爺,這位是奴的侍女。” 玄袍男子卻冷冷道:“我要的只是你。” “……”孟娉婷抿了一下唇,轉(zhuǎn)眸沖映月意味深長地說,“你留下來且替我看好東西,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一切等我回來?!?/br> 映月叉手應喏。 馬車啟動,玄袍男子坐在車頭親自駕車。 孟娉婷不由得納悶,堂堂三品官員,竟然為她一個娼妓親自駕馬車,委實有些不合理。 原本她還想趁著共在車廂內(nèi)套些話來,好琢磨著下一步該如何做,如今那人在外駕車,她只好等下了車再問。 馬車很快出了平康坊的房門,進入啟夏門大街,向南剛過三個坊就聽見暮鼓聲次第響起,這時馬車忽然向西,拐進永樂坊,快速橫穿兩坊后進入朱雀門大街,再向南兩坊后,又向東拐進一坊內(nèi)。 馬車拐來拐去的,到后面速度越發(fā)快了起來,好像在甩什么人似的。 孟娉婷不由得掀起一角車簾向外望去,馬車已經(jīng)進到了開明坊內(nèi),而此時,各大坊的坊門已經(jīng)全部關(guān)閉。 馬車再出開明坊時,玄袍男子只出示了一下金魚袋,武侯就放馬車過去了。 小一炷香后,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孟娉婷下車四下看了一眼,這里好像是昌樂坊,心下頓時了然—— 看來一路上有人在跟蹤他們,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跟蹤他們的人是沈齊佑的人。 因為昌樂坊在啟夏門大街之西,平康坊在啟夏門大街之東,南北相隔七坊,按理說出了平康坊西門沿啟夏門大街南行七個坊就到了,玄袍男子卻駕著馬車東拐西拐繞了不少彎路,想來是故意不想人知道他住哪兒。 玄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