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能夠驅(qū)動這古老的術(shù)法？

第8章

霎時間風(fēng)蕭聲動，只聽得天空傳來急風(fēng)驟雨般的錯雜聲響，似金戈鐵馬，又似山洪爆發(fā)，漆黑的雨夜，天邊被染成妖異的亮紫色，而結(jié)界內(nèi)，嚎鳴聲驟然響起，眾人眼神呆滯，如行尸走rou般，像聽到了什么召喚，紛紛向羅王涌來！

伽南大驚，一刀揮過，卻被羅王拉住了手，道：“他們被人控了心神，不能傷。”

“可是！”伽南氣急，還不待說話，一雙手便朝羅王抓來，伽南飛起一腳，只得以rou身近搏，那人倒地，竟絲毫不覺有痛，翻身爬起又繼續(xù)撲來。

羅王手指微曲，入夢笛只對有意識的人才有效，看來也是沒有用了。

眾人如潮水，嘶叫著，吼喝著，此起彼伏，一雙雙手抓來，森白的牙張口就咬，伽南與羅王不能使用兵器更不能使用咒語術(shù)法，連連后退，直至逼到結(jié)界一角。

背靠著那層金紅色的透明薄膜，除了天空中震耳的轟響，還有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一片片攢動著的三角形尖嘴，密密麻麻正顫顫貼在結(jié)界上啃咬，發(fā)出令人心驚rou跳的尖叫聲。

羅王在冥界沉浮近千年，再陰的怨氣，再可怖的惡鬼，對于他來說如同小兒游戲，若是厲鬼，只消他一個念頭幾字咒訣，便可以輕易讓其灰飛煙滅?？墒侨缬行颍饔懈鞯姆▌t，冥界無權(quán)處置活人，也不能處置活人，對于羅王而言，生而為人是他對鬼魂最大的恩賜。這些與僵尸一般的，卻是活人，活生生的人，只是被控去了意識，他們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而已。

場面越來越瘋狂，羅王耳邊爆開一個聲音：“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忘了他們之前對你說了什么嗎？哈哈，你還護(hù)著他們？人心比鬼更丑惡，只要把結(jié)界撤掉……”

“不??！”羅王出聲打斷那個聲音，伽南聞聲轉(zhuǎn)過頭來，眼神復(fù)雜。

“結(jié)界?！辟つ陷p聲道。

“你也聽到了？”羅王眼眸漆黑，沉聲問道。

伽南不語。

“結(jié)界……”羅王心下一亮，揮手在結(jié)界內(nèi)筑起一道屏障，把眾人與他們兩個分隔開來。

與此同時，棋盤又傳來第二聲脆響，羅王看去，只見一枚白子落在了黑字旁邊，棋盤輕輕轉(zhuǎn)動，龍光漫照，華彩異常。

只聽見“噗”的一聲，腥血四濺，有人把自己的手刺入自己的眼窩，和著殘rou碎血放入口中大嚼起來，有人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撕咬下一片血rou大啃著。眾人津津有味吃著自己的血rou，好像仍不滿足，貪婪的目光看到對方，像獸一般尋到獵物似的撲咬，相互啃噬，血rou模糊，鮮血淋漓。

霎時間紛亂一片！

眾人相互撕咬，連孩童也不放過，尖叫聲，嘶吼聲，咀嚼血rou的聲音，鮮血滴落的聲音，每個人臉上都血污一片，貪婪的去咬啃對方的血rou。

空氣中的腥味越來越重，羅王睜大眼睛，這場景和煉獄何其相似！只是那都是生魂，而這里卻是活生生的人。

“處塵！”伽南看到羅王呆愣吃驚的眼睛，一旁焦急：“撤去結(jié)界，或許……”

羅王回神，看著結(jié)界外的密密麻麻嘰嘰作響攢動著的鼠群，忿然飛身而出，一指拈起咒訣，不顧得靈力不支，憤恨一聲暴喝，揮手間一片金光騰起，天降瓢潑，這一指卻如萬箭穿林，未見兵刃，卻如刀光劍影，那成片的鼠群如同被人剖中心肺，當(dāng)場暴體！猩紅的血rou和著雨水，延綿成小溪，四散流淌。

“喀”的一聲，結(jié)界上空的棋盤戛然而止，停止轉(zhuǎn)動，流光漸漸暗淡，卻依然懸浮在結(jié)界上空。

天空一道驚雷，電光石火間，伽南看到羅王慘白的臉，華衣如雪，孑然而立，嘴里大口鮮血涌出，大片的血花在他衣襟衣擺綻開，踉蹌?chuàng)u了搖。

伽南大驚，飛身一把扶住他。

“處塵……”

“處塵……”

懷中的人氣息微弱，伽南恨然望向那金紅結(jié)界中的眾人，他們?nèi)栽谙嗷ニ阂е?，有的只剩半邊臉，血rou吊著，粘黏在一起，有的頭皮被扯下來，掛在臉上，有的兩只眼窩只余血洞，嘴唇臉頰全部撕去……

處塵……這就是你想要守護(hù)的人，這就是你對鬼魂最大的恩賜，讓他們生而為人。有意識的時候貪婪問你要壽數(shù)，無意識的時候貪婪連自己血rou都要吃掉，這些人猙獰可怖，藏在內(nèi)心里的，比那厲鬼妖獸還要讓人可怕，還要讓人作嘔。

伽南全身顫抖，懷中的人越來越冷，大片的血花已經(jīng)浸得白衣臟污一片。

“處塵，你醒醒……”

“處塵，你睜開眼……”

懷中這個人像是要離開自己而去一般，全身冰涼，比打在身上的雨水還要冷，比在雪夜全身濕透還要冰。大片大片的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流進(jìn)了眼睛，大雨滂沱，沖刷著染紅的地面，肆虐著懷中白衣人的臉龐。

伽南眼前一片模糊，想起了也是這樣的雨夜，他那溫柔的師母，那個不堪折辱最終瘋掉的師母，也是在他懷中漸漸變得冰冷，變得僵硬，變得再不醒來。

仿佛，這一生，對他好的人，都在漸漸離他遠(yuǎn)去，他越走越覺得茫然無措，越走越覺得孤立無援，漸漸，成了一個人的獨(dú)行。

極度的駭然與無措讓他終于暴怒！

突然，懸于結(jié)界上空的棋盤光芒大作，華麗耀眼，棋盤上傳來第三聲脆響，一顆黑子落在白子旁邊，呈現(xiàn)雙面夾攻之勢。

一道刀虹閃過，只聽得一片尖銳慘叫！

結(jié)界盡數(shù)劈成兩半，火光欺天！摧枯拉朽，焦臭與濃煙混在一起，與此同時被化成齏粉的，還有結(jié)界中相互啃噬的眾人。

四野焦枯，天地渺茫，伽南背對著火光，垂目看不清神情，起身抱起羅王，撐開金色的避雨結(jié)界便往雨夜深處走去?？耧L(fēng)大作，火光映著虛影，在雨中蒸騰著，一襲玄色黑衣如那沖天火焰，滾滾飛舞。

那棋盤依舊懸在上空，泛著流光，“喀”的一聲輕響，又兀自輕輕轉(zhuǎn)動起來。

***

“真的？他們都自己逃走了？”羅王半靠在床榻上，臉色依舊蒼白，只是眼里已清明許多。

伽南道：“嗯。施了咒法?！?/br>
羅王點點頭，道：“如此也好，不受那黑白局的cao控了?！?/br>
伽南不置可否，道：“你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