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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成了叫人人忌憚的權(quán)宦。這確是始料未及。最近半個多月,參盧省的折子,攢了不少,皇帝時常稱病不朝,內(nèi)閣票擬的處理意見,被司禮監(jiān)帶進(jìn)大內(nèi),然后就都杳無音信。也不知是盧省暗自扣下,還是皇帝留中不發(fā),閣臣們揣測著皇帝的意思,內(nèi)心很是惴惴。只有謝靖說,“諸位閣老,不必憂心,待今日上朝,一問便知?!?/br>其他三人便齊齊在心里贊了謝靖一聲好膽氣。謝靖甚至都不說,散朝之后去文華殿小會上問,而是準(zhǔn)備直接在朝上對盧省發(fā)難。這是要對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直接翻臉啊。但一想他的背景,又都釋然了些。畢竟是在皇帝登基時起,就一直陪在身邊的人,這情意,自然和別人又不同。只何燁勸了兩句,謝靖不為所動,其余二人,俱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只等皇帝來。卻沒想到盧省帶了這么個消息出來。一下子,眾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皇帝身體不好,他們是知道的,只是皇帝年紀(jì)輕,總以為悉心調(diào)養(yǎng)一番,也就無大礙了。沒想皇帝這么怕死,才這么點兒歲數(shù),居然放著太醫(yī)不用,開始追捧起道士來。不過他二十出頭就死了皇后,又沒有孩子,自己一個人,在宮中也是孤單寂寞得很。找些辦法排遣,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張洮年紀(jì)大,見多識廣,親眼見著不止一位皇帝,一開始很勤政,后來因為種種變故,要么荒誕不經(jīng),要么避世修道,總之就是離朝政越來越遠(yuǎn)。雖然他之前對小皇帝,沒抱什么希望,可是這幾年,和小皇帝熟了之后,反倒看出些明君的意頭。眼下北患初平,倭寇未除,吏治待清,還等著皇帝大顯身手,沒想到來了這一出。張洮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老頭子回家吃飯了?!?/br>何燁的眉心,用力皺成一團(tuán),他素來謹(jǐn)慎,不愛發(fā)表意見,但是現(xiàn)在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了。羅維敏直接問,“出了什么事兒?”他和皇帝不熟,想著待會兒下了朝,就要寫信去問李顯達(dá),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機(jī)。謝靖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時候出了差錯,皇帝竟然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自問陪在小皇帝身邊那幾年,殫精竭慮,事事過問,是非道理,給小皇帝說得十分清楚明白。何弦也說過,“怪力亂神,和尚道士,皇上聽聽一笑就過了,國運之?dāng)?shù),切不可托賴這些。”如今他為了修道就不上朝,那以后是不是還要煉丹,是不是要搜羅童男童女,求仙煉藥,求個長生不老?明明皇帝以前是很聽話很講道理的啊。若不是他對皇帝起了非分的念頭,或許君臣就不會疏遠(yuǎn),也不會到了現(xiàn)在這幅局面,問都沒法問。謝靖知道,現(xiàn)在眾人心里,那句“昏君”,什么時候說出口,也只是時間問題。“首輔,留步,”謝靖留住張洮,又走近些,悄聲對盧省說,“盧公公,皇上一向勤政,這是不是遇上什么為難的事兒了?”盧省見他這低聲下氣的樣子,心里快活極了,卻抬高調(diào)子,“謝大人,您這樣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才是首輔呢,”惹得旁人都轉(zhuǎn)來看他。謝靖也不理會,只說,“若有,還請公公明示?!?/br>盧省鼻孔里“哼”一聲,“謝大人,我還得趕緊回去侍奉皇上,沒空和您在這兒打啞謎?!?/br>盧省走了,張洮就說,“你問他干什么,他如今得意了,自然不把你我放在眼里?!?/br>“首輔,”謝靖說,“皇上不朝,命內(nèi)閣代為行事,又著司禮監(jiān)內(nèi)外連通,您得帶著我們,趕緊拿個章程出來,說清往后怎么辦,好叫百官行事有個倚仗。”“等皇上修道回來,萬事如常,才能叫他心中快慰?!?/br>張洮想想,是這個理,現(xiàn)在還不是自己撂挑子的時候,便收起脾氣,讓百官各回自己衙門,仔細(xì)當(dāng)差,才和謝靖等人去了內(nèi)閣。盧省宣旨回宮,皇帝一見,就問他,“他們說朕什么了嗎?”又問,“謝靖呢?”盧省就重重嘆了一口氣。“噯,他能說什么,還不就跟個鋸嘴葫蘆似的。”皇帝目光垂下來。他本想著,若謝靖心里不痛快,自己雖不能見他,也可以給他寫封信去,仔細(xì)解釋一番,現(xiàn)在看來,是不必了。恐怕謝靖也不愿聽這玄而又玄的道士之言。他明明知道謝靖不喜歡什么,偏偏還要往上湊,還指望著謝靖能高興。難怪4848會那么說,真是自己作大死了。盧省說,“皇上別難過,道長說了,不出一年,謝靖他就得乖乖地上您面前,俯首帖耳。”會嗎?朱凌鍶看著乾清宮屋檐畫出的天空輪廓,感覺眼睛酸得很。第51章盤問李顯達(dá)因為戰(zhàn)場上受的傷,到了冬天,骨頭縫里都疼,于是上年去了南方,等他得了消息從江南趕回來,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之后的事。他這么著急回來,是羅維敏等好幾位大臣,給他去信,說皇帝不知怎的,招了個道士在宮里,開壇建爐不說,居然為了修道,都不肯上朝了。起先李顯達(dá)看到第一封,心想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沒事兒編排皇帝呢,等到后續(xù)的消息接踵而至,他就再也輕松不起來了。一路上春花將盡,李顯達(dá)都無心觀賞。在他心里,始終無法把修道不朝的消息,和記憶里的那個小皇帝聯(lián)系起來。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皇帝的情景。謝靖帶他進(jìn)宮前,說“天子雖然年少,卻懂得許多道理,千萬不可小瞧,”他就以為會看到、一個少年老成的小古板,卻沒想到是那么有意思的一個孩子。他一上來就叫自己“少將軍”,說話時一副孩子氣,明知道國家積弊甚多,國庫空虛,仍是鐵了心要和北項打一仗。這仗雖然勝了,事后回想起來,李顯達(dá)也會后怕。北項人此來,不成功便成仁,絕無和談之可能?;噬纤麉^(qū)區(qū)一個孩子,怎么就知道自己打得贏呢?饒是如此,朝野上下,也不乏皇帝“窮兵黷武”之類的言論,說后明以仁孝立國,從來沒有主動攻打別人的道理,如今又把北項,幾乎是趕盡殺絕,只為帝王之功,實在是有違圣人言。李顯達(dá)沒少聽這些話,起先還會動氣,后來就嗤之以鼻,心想多虧老子在外拼殺,才換得你們舒舒服服在這兒指手畫腳,不然北項人打了過來,你跟他講圣人言,恐怕他也聽不懂。他怎么都想不通,皇帝會突然跑去修道,去年他去宮里辭行時,皇帝雖說精神不大好,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