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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飾都給您拿來了,隨便哪一樣,都是罕見的寶貝,您隨意挑著?!?/br> 他說著,沖身后招了招手,一列侍女們便自珠簾后魚貫出來,每一人手中,都捧著一個鋪著深色絲綢的紫檀木托盤。 沈陶陶一見這陣仗,便知道托盤里的東西怕是貴得要令人咋舌。但年輕女子中又有幾人不愛精致首飾的?沈陶陶自然也不能例外。就算撇開這一層不提,單單只是心中的好奇,也驅(qū)使著她往托盤中望去。 鏤空雕花的芙蓉玉環(huán)、淺月色的珍珠瓔珞、三翅鶯羽珠釵等一一排開,琳瑯滿目。 沈陶陶且行且看,最終卻在一支紅珊瑚番蓮花簪子前緩緩?fù)O铝瞬阶印?/br> 相比金銀,她更偏愛東珠、珊瑚這些海物。上一世中,哪怕她與宋珽沒有半分感情,但對輔國公府送來作為信物的那支紅珊瑚簪子,卻是極愛的。即便因?yàn)樯珴蛇^于艷麗,能真正拿出來戴的時日并不多,但也是日日擱在枕邊的。 如今眼前這只紅珊瑚番蓮花簪子,雖比上一世那支要遜色一些,卻也是色澤喜人,質(zhì)地瑩潤,在深色的錦緞上,深艷得像是心尖上的一方赤色,令人難以釋手。 沈陶陶只遲疑了一瞬,便側(cè)過臉去,輕聲與掌柜詢價。 掌柜捋著自己的胡須,拿著一只純金的小算盤打了兩下,報出一個數(shù)來。 足夠一戶殷食人家三五年的嚼用。 沈陶陶倒抽了一口冷氣,咬唇想了一陣,終于還是氣餒地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看那支簪子。 她現(xiàn)有的銀兩,是足以買下這支簪子的。但她身在宮中,還有許多要花銀子的地方,女官的俸祿遠(yuǎn)遠(yuǎn)支不起這個開銷。即便再是喜歡,她也不能為了一支簪子,斷了自己的后路。 她暗嘆一口氣,正想與宋珽說還是去二層看看別的,宋珽卻已自袖中取出象征著自己身份的玉牌擱在那紫檀木的托盤上,淡聲道:“掛在輔國公府的賬上吧?!?/br> 那掌柜的臉上賠著笑,手中卻毫不含糊地拿起玉牌仔細(xì)辨了辨真?zhèn)危_認(rèn)是真貨后,這才雙手將玉牌還了,笑道:“好咧,我這就差人給您包上?!?/br> 三言兩語,這就將這支簪子訂好了,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yīng)。 眼見著那侍女要將簪子放入匣中,沈陶陶這才回過神來,忙扯著宋珽的袖口往旁側(cè)行了兩步,壓低了嗓音問道:“你訂這支簪子做什么?” 宋珽淡聲道:“只是一支簪子罷了,你既喜歡,那便送你?!?/br> 沈陶陶愣了一愣,咬唇道:“我不能收你這么貴重的東西。明日,我將銀子如數(shù)給你?!?/br> 宋珽微垂下眼看向她,低聲道:“若是連銀兩都需要償還的話,我是否還當(dāng)還你一條性命?” “你上一世里,不是已經(jīng)還上了?”沈陶陶睜大了一雙杏眼看著他:“這一世,你沒欠我什么,我不能拿你的簪子?!?/br> ☆、橘子 宋珽沉默了半晌, 微垂下眼:“你若是一定要給我銀兩,那也可不買這支簪子?!?/br> 沈陶陶聽他這樣一說,心下微微一松, 剛想頷首答應(yīng)下來, 卻聽宋珽又淡聲道:“輔國公府中還有一支紅珊瑚簪子, 品相要比這支略好一些,我拿來給你?!?/br> 沈陶陶剛放下心霎時又高高懸起,慌亂得, 像是突然被熱油濺到。 她知道宋珽說得是哪只簪子。市面上流通的紅珊瑚簪子并不多, 品相絕佳的更是罕見, 哪怕是輔國公府里,也應(yīng)當(dāng)找不出第二支成色這樣好的來。 他說得,應(yīng)當(dāng)就是上輩子作為定親信物的那一支。 這一世里, 拿到上一世定親的簪子,又算是怎么回事? “還是不必了?!鄙蛱仗彰u頭補(bǔ)充道:“兩支都不必了?!?/br> “寫著名字與官職的玉牌已由掌柜過目?!彼维E的平靜道:“若是現(xiàn)在反悔, 在旁人眼中, 便是輔國公府出爾反爾, 言而無信?!?/br> 沈陶陶被他這樣一點(diǎn),也明白過來這一層。 但還未曾想出什么法子來, 古鈺閣里頭的侍女卻已經(jīng)將簪子放好, 笑著走了過來, 雙手遞給她:“姑娘, 您的簪子?!?/br>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沈陶陶遲疑了一陣子,還是只能伸手接了。 兩人一前一后地行出了古鈺閣,沈陶陶抬眼望了望,見天色尚早, 便對宋珽道:“我還是先回宮里一趟吧。若是回得晚了,尚膳司里頭都沒有剩下的下腳料可以買了?!?/br> “下腳料?”宋珽斂眉:“若是尚籍司中的膳堂不合胃口,輔國公府上的小廚房倒也還能入口。若你覺得府中拘謹(jǐn),也可去京中酒樓。為何非要去尚膳司里買這些?” “為了一個小姑娘?!鄙蛱仗仗а劭聪蛩维E,沉默了片刻,眼底的遲疑之色,漸漸地散了。 宋珽這樣的性子,無論與他說些什么,他都不會與旁人多言。但是畢竟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還是略作一些模糊的好。 “那個小姑娘的母親瘋了,一個人在宮中怪可憐的,也沒什么人管她。如今端午剛過,無論是宮里還是民間,都是張燈結(jié)彩,熱熱鬧鬧的。我怕她一個人覺得難過,想著,至少給她做點(diǎn)吃的過去,哄一哄她。”她展眉笑了一笑:“我像她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只要有好吃的,就會把難過的事情都忘了?!?/br> 雖然她刻意地模糊了一些信息,但在宋珽這,她的隱藏,也只如蒙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般,甚至不用撕開,略沾點(diǎn)水,便也就透亮了。 她如今也才剛及笄,想是不會管豆蔻年華的少女叫小姑娘的。而再小一些的女童,是不可能以宮女或是女官的身份入宮的。 宮中能見到的小姑娘,只有公主。 而‘母親瘋了’這一點(diǎn),就更明顯。沒有人能以瘋婦之身待在后宮。那這位母親,必定是在冷宮之中。而冷宮中,有子嗣的妃嬪,也只一位惠妃罷了。 但沈陶陶不想言明,他便也只做不知,只微微頷首道:“乘官轎回去,可以趕上?!?/br> “乘你的官轎?”沈陶陶倏然想起自己上次乘宋珽的官轎的情形,耳尖微紅:“我總不能成日蹭你的轎子。” “我要回太府寺當(dāng)值,只是順路?!彼维E淡聲道:“官轎停得離此處不遠(yuǎn)?!?/br> 沈陶陶咬了咬唇,細(xì)想了一想。 若是她現(xiàn)在去尋可租賃的馬車轎子,想是要花不少時辰。即便是被她尋到了,這到了宮門口,又要轉(zhuǎn)為步行。等她一路走過太府寺,走到尚膳司,定時要誤了膳時了。 她想了半晌,沒想出什么好法子來,最終還是略一點(diǎn)頭,輕聲謝過。 兩人一道走了一陣子,上了宋珽的官轎。 許是有了上次的先例了,這次倒也沒那么慌張。 官轎寬敞,沈陶陶低頭坐在一個角落里,為了緩解彼此之間的尷尬,便自果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