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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廣平不知他心下如何,便也賠著笑道:“這是上好的白毫銀針,滋味醇厚回甘,您且試試?!?/br> 宋珽輕垂著眼,不置可否。 沈廣平愈發(fā)認定了來者不善,忙給一旁侍立著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們緊步下去,換了身著輕薄羅衣的美貌侍女,手端銀盤,裊裊婷婷地行入花廳中。 當先一名身著絳紅色百蝶飛花裙的美貌侍女在他身前盈盈跪倒,雙手托起手中銀盤,雙頰飛紅,含羞帶怯道:“世子爺,請用?!?/br> 這一聲請用,說得是千回百轉,也不知是邀人品嘗這盤中的糕點,還是享用眼前的嬌美人兒。 只可惜,她這頭百般獻媚,宋珽的目光卻連落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只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中的茶盞拂著茶沫。 仿佛眼前的軟玉溫香,還不如那盞中的茶沫好看。 那美人跪了一會,被銀盤的重量壓得玉臂微顫,忙抬眼望向沈廣平。 沈廣平無法,只得硬著頭皮開口道:“世子爺,這是府中新制的糕點,雖說比不得您府上的,但也別有一分滋味,您看——” 鐘義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家世子爺從不用甜食?!彼麙吡艘谎勰敲烂彩膛?,不冷不熱道:“尤其是這種甜的發(fā)膩的,您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 沈廣平被他話里的意思說得老臉漲紅,忙抬手示意美貌侍女們趕緊退下。一時也不敢再開口,只得僵僵地賠著笑坐著。 花廳中靜默了良久,宋珽手中的香茗,也漸漸沒了熱氣。 沈廣平看著外間的日頭一寸寸地高了起來,心中如被熱油烹過一般,坐立不安。 終于,他再忍不住,示意下人們退了下去。自己則試探著從袖中取出一沓本準備送給王夫人的銀票來,不動聲色地塞了過去:“世子爺,一點心意,還請笑納?!?/br> 宋珽淡看了他一眼,慢慢將手中的茶盞擱了。 沈廣平臉上方露出一點喜色,卻又聽他冷聲道:“圣上最恨結黨營私,收受賄賂之事。沈大人,若我將此事參到御前,叛你一個流刑三千里,應不為過。” 沈廣平拿著銀票的手狠狠一顫,像是被火灼了一般霎時縮了回去,額上出了密密一層細汗。 他心知是退親之事將人得罪的狠了。但宋珽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看他眼神,就像是看杯里的茶沫,即便他心中百般焦灼,卻也想不出半點辦法。 日頭就在他的眼前,一點點地攀上了中天。 旋即槅扇被人叩響,外頭的下人小聲通傳道:“老爺,王夫人與王公子來了?!?/br> 這句話一出,沈廣平背上更是出了一層冷汗。 若是讓世子爺知道,自己退了沈陶陶與他的婚事,如今卻又另外與人結親,怕不是真要奏到御前,叛他個流刑三千里。 他忙站起身來,對宋珽作揖道:“世子爺,府上還有客來,我過去迎門。” 宋珽不置可否,只淡淡抬目看了一眼鐘義。 鐘義立刻心領神會,對沈廣平笑道:“今日沈府這么熱鬧?我鐘義素來最愛湊熱鬧,沈大人,我陪你出去,一起迎門。” 沈廣平心里打得是寧可得罪了王家,也得先讓王夫人和王公子回去,改日再來的主意。聽他這樣一說,忙連連擺手道:“不必不必,你在此陪著世子爺便好,沈某去去就來?!?/br> “沈大人和我客氣什么?”鐘義扯著他的大嗓門嚷嚷道:“你可是差點成了輔國公府的親家。我身為輔國公府里的侍衛(wèi),幫你迎個門也是應該的?!?/br> 說罷,他也不管沈廣平什么反應,便大步大步的往外走。 沈廣平趕緊站起身來,面如土色地追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不多時,便帶著王夫人與王公子進了花廳。 而一直在躲在內室里的李氏與沈靜姝,也終于僵著臉色,勉強于花廳中坐落。 那王公子睜著一雙睡眼,渾渾噩噩地往花廳上首的位置上走。 走到了近前,才發(fā)現(xiàn)椅上已坐了人。他有些狐疑地將目光落在了宋珽身上,打量了半晌,方不悅道:“你是什么人,敢坐我我位置,還不快滾開!” 一時間,花廳中靜的針落可聞,沈廣平的臉色更白,幾乎就要栽倒。 那王公子來前用了不少五石散,此刻正是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時候。見宋珽不曾理會他,心中火起,伸手就要去拽他,口中還不干不凈地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沈家那個二姑娘呢?還不趕緊帶上來服——” 他剩下的字還未出口,桌案上的茶壺已經(jīng)飛到了他的臉上,正砸中他大張著的嘴,里頭尚沒有完全冷卻的茶水徑直倒進他正準備大放厥詞的口中。 那王公子頓時慘叫一聲,滾倒在地上。 王夫人見狀,也哭叫著撲上前去:“我兒——” 她慌亂地趴在地上,伸手想去扶王公子。但那王公子只如一個皮球一般,在地上亂滾,她幾次沒扶住,倒是無意中看清了王公子臉上的情形。 一張瘦如骷髏的臉上淌著茶水,掛著茶葉,而絳紫色的嘴唇上,滿是燙起的燎泡。 她頓時便嚎啕出聲,指著宋珽哭叫道:“報官!我要讓他下天牢!” 沈廣平一聽,只覺得渾身發(fā)軟,連滾帶爬地湊上前去,低了嗓音道:“王夫人,不可啊,這位——” 王夫人將眼睛一瞪,高聲道:“你這從五品的員外郎怕他,我可不怕!我家老爺是從三品御史大夫,有實權在手!即便是正三品的文官,也得給幾分面子。今日,我非要讓他下天牢,讓他抄家流放不可!” 她說得又急又快,霹靂似的。 待她的話音落了,沈廣平這才能哭喪著臉插上嘴:“這位是輔國公府的世子爺……” ☆、作繭 王夫人一聽, 頓時啞了嗓子,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整個花廳里,只有那王公子的慘呼聲一聲高似一聲。 宋珽斂眉, 將手中茶盞不輕不重地往桌上一放。 鐘義便上去, 三兩下扯住他的頭發(fā), 對著他的耳邊嚷嚷道:“別嚎了!你不嫌煩還我還嫌煩呢!” 那王公子哪里理他,只顧著自己連哭帶嚎地叫得凄厲。 鐘義濃眉一皺,四處看了看, 去花廳外頭找了塊擦地的抹布, 順手往他嘴里一塞, 笑道:“好了,這下安靜了?!?/br> 宋珽冷眼看著眼前的鬧劇,緩緩開口道:“聽聞, 你們是來沈府娶親?!?/br> 沈廣平頓時覺得背后冷汗直往外冒——這件事是李氏與沈靜姝出的主意,從聯(lián)絡通州王家, 到寫家書把沈陶陶騙回來, 再到今日打算安排兩人私定。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 從未聲張。這世子爺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那王夫人也聽出不對來,她不敢對宋珽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