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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蓮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6

分卷閱讀66

    難以交代。于是我想著——”

    他停一停,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啞聲道:“不若等我病死。”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倏然停下了語聲,抬目看著沈陶陶,素來冷漠的面上,像是霜雪在日光下開裂一般,露出底下深埋著的悲哀。

    他悲哀地望著沈陶陶,終于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將這本就破碎的東西再撕開一層,便再也,無法復原了。

    而聽到病死二字,沈陶陶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平穩(wěn)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顫聲開口道:“那這一世呢?為什么這一世你還要對我糾纏不放?”

    “我——”宋珽似乎下意識地想伸手扶住她,但終于還是克制住了,慢慢收回了手,低聲道:“我想彌補?!?/br>
    “彌補?”沈陶陶終于站立不住,踉蹌地往后退了一步,寬大的袖口掃過桌面。那盆寶珠山茶無聲自桌角落下,砸在地面上,發(fā)出一聲令人心悸的碎響。

    “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被你彌補?”沈陶陶靠在槅扇上,胸口劇烈地起伏。

    良久,她慢慢抬起眼,震悚地看著宋珽,那雙滿是淚光的杏眼里,蘊滿了不可置信:“宋珽,你當我是什么?”

    她低下頭去看地上的寶珠山茶,看著那碎裂一地的陶片,語聲終于哽咽了:“是物件嗎?是打碎了還可以修復如初的物件嗎?”

    “不!我——”宋珽本是不善言辭的人,看著眼前這樣的沈陶陶,他只覺得心中千萬個念頭都狠狠糾纏在一處,發(fā)瘋一般掙扎著往上浮出,臨到頭來,反倒死死堵在喉頭,一個字也無法出口。

    沈陶陶輕輕搖頭,淚水順著她的動作,自下頜墜下,緩緩滑入領口,帶來透骨的涼意:“你不是想彌補我,你只是想平息自己上一世的愧疚?!?/br>
    沈陶陶說完這句話,再也不看他。轉過身去,顫著手推開了槅扇,一步一步順著高階而下,緩緩便往大雨中走。

    還未行至階下,迎面便走來一人,看見了她,登時雙眼一亮,下意識道:“沈女官,原來你在這里!”

    沈陶陶緩緩抬頭,看見鐘義打著把羅傘從雨地里大步走來,轉眼便到了她的身前。

    “這是我家世子爺托我去找的,我覺得世子爺要這東西沒啥用,八成是找來給你的?!辩娏x咧開嘴笑了笑,自袖袋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是一張普通的宣紙。

    沈陶陶微低下眼,沉默著繞過了他。

    “哎,這是怎么了?”鐘義忙追了上來,一道走一道絮絮說著:“沈女官,你可別見外。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就是一道西湖醋魚的菜譜。”

    他見沈陶陶仍不理他,忍不住說道:“這東西確實不貴重,但得來可不容易。那‘醉八仙’的主廚是個難纏的,說什么都不肯賣這秘方,出多少錢都不肯。后來還是世子爺差人打聽到了他家有個得了腿疾的老娘,用了多少藥都不見好,天氣一熱就疼。而這廚子也是個孝子,曾經放下過話,誰要是能治好他母親的腿,就是要他的命也給?!?/br>
    “這不,世子爺這幾日里幾乎把滿燕京城的/名/醫(yī)都尋遍了,最后還是請了一位不世出的高人來,他老娘的腿疾才算有了起色。直到一個時辰前,才總算是要到了這——”

    他說著愣了一瞬,往沈陶陶身后看了一眼,愕然出聲:“世子爺,您怎么連把傘都不打就出來了?”

    沈陶陶的步子微微一頓,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宋珽立在她三步之外,不近不遠的距離。雨水順著他的發(fā)冠落下,一道一道逶迤在他那張蒼白的面孔上。

    他輕垂著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沈陶陶也不想去看,回憶之前種種,她只覺得悲哀又憤怒,兩種情緒交織混雜在一起,又化成淚水,一層一層地從眼眶里涌出,混著面上的雨水一同簌簌地往下落。

    “宋珽?!彼煅实貑玖艘宦?。

    宋珽抬起眼來,深看向她。

    沈陶陶迎上他的視線,宋珽的膚色蒼白,本就沒什么血色,因而那眼眶一紅,便格外的觸目,像是大雨過后,落了一地的殘紅。

    她張了張口,只覺得通身都被雨水淋得渾身都有些發(fā)木,但到底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從今日起,我們之間所有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彼粗维E,一字一句地緩聲道:“宋珽,我們兩清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來糾纏我!”

    宋珽下意識地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想握住她的袖口,但聽清這句話后,指尖微微一顫。沈陶陶官服的袖口,便這樣無聲無息地自他的指尖滑了過去,徒留下絲緞冰冷的觸感。

    只是一瞬的錯失,沈陶陶的背影便已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像一尾紅魚,沒于江海。

    “世子爺,這——”直到沈陶陶的背影徹底望不見了,鐘義才反應過來,徒勞地張了張口。

    宋珽一言不發(fā),沉默著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上了高階,獨自回到了太府寺中。

    那盆被打翻的寶珠山茶還在地上。繪了精美的喜鵲登梅紋樣的陶瓷盆摔成碎片,山茶花葉委地,躺在一片狼藉中。

    宋珽蹲下身去,將寶珠山茶扶起,又將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地拾于掌心。

    沈陶陶的話似乎猶在耳畔,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心上。

    宋珽的目光微顫,徒勞地整理著手中的瓷片,想將他們重新拼湊起來。

    可無論他拼回多少次,只要一松開手,那被勉強拼湊到一處的碎片,最終還是會分崩離析,碎落一地。

    他固執(zhí)地重復著拼湊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哪怕掌心已被陶片鋒利的邊緣割破,流下淋漓的鮮血。

    直到地上的陶瓷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崩離析中摔得粉碎,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宋珽這才停下動作,悲哀地認識到——

    她不是物件,也沒有任何物件打碎后,還能再修復如初。

    他放出去的小鴿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背道

    是夜, 江菱端著一碗小米粥與一碟小菜行入女官寓所,將東西擱在了桌子上,又行至榻前, 輕輕拍了拍床上的女子:“陶陶, 起來吃點東西吧?!?/br>
    沈陶陶將臉埋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頭烏發(fā),聲音有些發(fā)悶:“不了,我不餓?!?/br>
    “是不是你那上官又欺負你了?”江菱將袖子往上捋, 轉身就走:“我找他去!”

    “別去。”沈陶陶自被子里支起半個身子來, 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嗓音喑啞似乎剛剛哭過:“明日幫我與司藉女官告?zhèn)€假吧,我近日不想去太府寺中當值了。”

    “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江菱的眉毛都擰到了一處。

    “沒什么?!鄙蛱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