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一聲：“那也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顧景易絕對不會和小姑娘搶東西吃?。?！

    哎嘛，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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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雪

    沈陶陶微微一愣, 一時(shí)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得低下頭去，輕輕拍著手中書籍上的灰塵。

    兩人一時(shí)無話, 沉默了好一陣子, 還是宋珽淡聲開口：“再拿幾本便罷了, 余下的，我會差人來拿?！?/br>
    沈陶陶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近又拿了幾本書籍, 與方才的那些疊在一處, 便隨著宋珽一道往外走。

    兩人出了私庫, 又往前走了好一陣子后，那老宦官似乎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慢悠悠地起身將大門關(guān)上。

    鐵質(zhì)的大門合攏的聲音在游廊上傳的極遠(yuǎn), 令沈陶陶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輕聲對宋珽道：“他真的可以守住里頭的東西嗎？我總覺得就是有人連夜將這里搬空了, 他也不會知道?！?/br>
    “不會有人愿意來偷這些?！彼维E淡聲解釋道：“這里面存放的, 雖都是古籍孤本。但其中講述的東西都極晦澀。即便偷出去了, 也少有能看懂的。拿到市面上，更是賣不出什么價(jià)錢。而偷竊宮中之物, 刑罰卻極重。不會有人愿意干這吃力不討好之事?！?/br>
    沈陶陶聞言, 也微微點(diǎn)頭道：“也是, 即便真有這個(gè)心思, 也不如去順個(gè)玉鐲簪子什么的，隱蔽不說，還要貴重的多?！?/br>
    她說罷，卻見宋珽已抬步下了抄手游廊。

    他將手中的書籍放在旁側(cè)一張石桌上，自己則行至一邊井邊, 自里頭打起一桶水來，隨意浣了浣手。

    沈陶陶微微一愣，卻見他已站起身來，淡聲問她：“不洗洗嗎？”

    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捧著書籍的手上。

    沈陶陶忙將手往后縮了一縮，將指尖藏在厚重的書冊下。

    她不用低頭，也知道自己的手指上必定是黑灰一片，方才私庫里的書籍上俱都落了厚厚一層灰，她一本本地?fù)圻^去，自己的手上必不好看。

    本來，她是打算回太府寺把書籍放下了再洗的，但是如今宋珽問話了，她硬說不洗，又有些奇怪。

    沈陶陶遲疑了一下，又小心地抬目望了一眼。

    宋珽打水的地方是一口井，井壁砌得高高的，看不清里頭的情形，并不似湖水那般一覽無余。

    只要站得遠(yuǎn)些，不往里頭看，她應(yīng)當(dāng)是能夠忍下心中的恐懼的。

    她這樣想著，便也將手中的書籍在石桌上放下，目光垂落在自己的鞋尖上，一點(diǎn)點(diǎn)地挪了過去。

    但她還是想錯(cuò)了。即便是她刻意不去看那井口，但一旦離得近了，聽到里頭微微晃蕩的水聲，腦海中便不停地浮現(xiàn)出一些可怖的畫面來。

    烈日之下，她只覺得渾身冰冷，胸口悶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正當(dāng)進(jìn)退兩難之際，一雙膚色冷白的手握住了她的袖口，將她帶著往后退了幾步。

    沈陶陶下意識地抬首，正對著宋珽微有些復(fù)雜的眸光。

    宋珽正垂目靜靜地望著她，眸光并不似素日里的冷淡而凝定，似古井微瀾。

    他猜得沒錯(cuò)，沈陶陶的確是怕水。

    他隱約覺得，若是自己方才在原地多站上一會，興許還能知道不少東西。

    但不知為何，方才他望見沈陶陶面色蒼白，還緊咬著唇一寸寸向他走來的樣子，心念尚未來得及轉(zhuǎn)動，便已下意識地上前將她拉開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只覺得矛盾。

    想要試探的是他，最后放棄的也是他，在心中一直反復(fù)說服自己，怕水并不能代表什么的，還是他。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宋珽斂眉，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指，沈陶陶的衣袖在他手中被握得有些發(fā)皺。

    沈陶陶也察覺到了，試著扯了扯袖口，卻發(fā)現(xiàn)宋珽握得很緊。略微遲疑一下，還是輕輕喚了一聲：“世子爺？”

    宋珽這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放開了握著她袖口的指尖。

    他沉默著行至了井邊，重新打了一桶水過來，對沈陶陶道：“伸手?！?/br>
    沈陶陶一愣，慢慢伸出手來。

    她的膚色凈白，上頭染著的黑灰便愈發(fā)的明顯，細(xì)嫩的掌心中，還有幾個(gè)小小的月牙形印記，似乎是她方才無意地攥緊掌心時(shí)留下的痕跡。

    宋珽皺了皺眉，沒有再追問什么，只是將手中的水桶微微頃下一些。

    清涼的井水自水桶的邊緣慢慢流淌而出，化為一注水線，落在沈陶陶展開的掌心上。

    這里沒有皂角，沈陶陶便洗得慢了些，但宋珽的力度始終控制的很好，就像他的為人一般，不急不緩，不驕不躁。

    水落得既不會過快，打濕她的衣衫。也不會過慢，令她空在原地等待。

    直到她洗凈了手，用帕子慢慢逝著指上的水珠時(shí)，宋珽才沉默著將水桶放回了井邊，對她道：“走吧?！?/br>
    沈陶陶卻沒挪步。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宋珽的手上。

    那雙手與他的膚色一般蒼白，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脈。

    但方才就是這雙手，穩(wěn)穩(wěn)地提著裝滿水的水桶，一直到她洗完，都沒有半點(diǎn)顫抖。

    久病之人，真有這樣的力氣嗎？

    一些零散的記憶在腦海中走馬燈般倏然而過，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展眉，對宋珽輕輕笑開：“世子爺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宋珽停下了步子，沉默地看向她，似乎是想看透她笑容之后的深意。

    沈陶陶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發(fā)苦，連語聲也有些輕顫：“那我們一人問一句，成嗎？”

    宋珽凝視她半晌，終是輕輕頷首。

    沈陶陶有一瞬的遲疑。

    她該問些什么？

    ——你是不是在裝?。?/br>
    幾乎是這個(gè)念頭剛升起，便被沈陶陶給打消了。

    她在想些什么？上輩子，宋珽可是明明白白的病死了，她還見過他的棺材，捧過他的靈位。

    問出這種話來，豈不是往他心口上戳刀子？

    也許，只是如今他的身子沒有壞到上輩子那個(gè)地步罷了。

    沈陶陶又凝眉細(xì)細(xì)地想了一陣，終于抬起眼來，輕聲問道：“世子爺，你做過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宋珽沒有立刻作答。

    他活了兩世，做過許多錯(cuò)事，如今要他回望，他卻說不出究竟是哪一件令他悔恨的更多些。

    是上一世里娶她過門，還是整整十年對她不聞不問，抑或是，最后來遲一步，令她無聲無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