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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倒是陸陸續(xù)續(xù)坐滿了人。 趙瑞不停起身同人見禮,待所有朝臣在 大殿中坐穩(wěn),三皇子跟四皇子才姍姍來遲。 兩位小皇子今年還不滿十歲,卻少年老成,兄弟兩個一起來到太極殿,很平淡地坐在次輔張承澤身邊。 趙瑞同他們一起讀過幾年書,倒也很熟悉,彎腰同他們見禮。 隨著兩位小皇子的到來,太極殿中逐漸安靜下來。 除了宮燈燈花跳動的噼啪聲響,偌大的太極殿仿佛沒有人煙,安靜得如同永夜。 趙瑞抬頭,正巧看到了對面的次輔張承澤。 張老大人已經(jīng)將近知天命的年歲,如今兩鬢已然斑白,不過因著他身體略有些發(fā)福,倒是顯得慈眉善目,并無多少威儀。 反而他身邊只有不惑之年的首輔蕭博遠(yuǎn)因為面白消瘦,看起來略有些陰翳。 似乎感受到了趙瑞的目光,張承澤抬頭看過來,沖著趙瑞和藹一笑。 趙瑞舉了舉茶杯,沖他點頭見禮。 太極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數(shù)百人就這么安靜坐著,大約一刻之后,大皇子李燦才帶著笑慢慢行入殿中。 天寶帝身邊并無皇后,太后也早就薨逝,因此天寶帝的龍椅之下只擺了兩席。 左側(cè)自然便是大皇子的桌案。 大皇子這一來,殿里殿外,朝堂上下,所有人皆起身肅穆。 大皇子淡淡笑了:“勞大人們久等,是我的不是?!?/br> 朝臣們皆拱手,無一人多言。 李燦也不在意。 他直接行至龍椅之下,淡淡看了一眼空落落的二皇子桌案,然后又去看兩個小皇子。 三皇子跟四皇子年紀(jì)還小,同這個大哥壓根就不太熟悉,也都很怕他,見他看過來,便不約而同立即起身,沖他行禮。 “大哥?!?/br> 他們乖順的態(tài)度取悅了李燦,李燦頗為和顏悅色:“幾日不見,你們又長個了,坐吧?!?/br> 天家兄弟這邊其樂融融,滿朝文武都默默看著,也不知今日唱的是哪一出戲。 待到李燦也落座,殿中更是安靜。 就連燈花都不敢再跳,只安靜地?zé)?/br> 如此靜默片刻,一道熟悉而又洪亮的嗓音響起。 韓安晏朗盛唱誦道:“圣上駕到?!?/br> 隨著他的尾音,清晰的腳步聲響起,一行人快步往太極殿而來。 趙瑞靜靜站在首輔蕭博遠(yuǎn)身邊,余光往偏殿看去,便 看到天寶帝被韓安晏攙扶著,一步一頓往大殿里行。 在場所有朝臣一起跪下行禮。 “恭迎圣上,吾皇萬歲?!?/br> 他們唱誦再三,待到第三遍說完,天寶帝剛好行至龍椅前。 他坐穩(wěn)之后,便道:“諸位愛卿平身,賜座?!?/br> 聽聲音,倒是比之前幾次都要有些中氣。 趙瑞心中安定下來,隨著眾人一起起身,坐回椅子上。 天寶帝穿著玄色禮服,寬大的衣擺遮住了他消瘦單薄的身體,面容雖依舊蒼白,卻讓人不敢直視。 他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眸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到了空蕩蕩的二皇子桌案前。 二皇子失蹤數(shù)日,至今未曾尋到。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天寶帝很清楚,有些人恐怕已經(jīng)坐不住了。 他的目光在一臉沉浸的李燦身上掃過,最終落回自己放在膝蓋上的雙手。 “時值中秋,諸位愛卿同朕歡聚一堂,共度佳節(jié),便也不要拘束,開心便是。” 天寶帝舉起酒杯,右手穩(wěn)定,一點都不顫抖。 “祝我大齊,萬世永安?!?/br> 朝臣們紛紛舉起酒杯,異口同聲道:“祝我大齊,萬世永安?!?/br> 天寶帝把杯中酒飲盡,笑著說:“開席吧?!?/br> 一時間,太極殿熱鬧重歸。 朝臣們說著家常,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一派熱鬧升平景象。 天寶帝略往后靠了靠,整個人依靠在放了軟墊的龍椅上,慢條斯理吃菜。 絲竹聲響起,舞伎進(jìn)入太極殿,隨著聲樂載歌載舞。 趙瑞未吃酒,他盯著桌上的八寶糯米雞,吃了幾筷子,又吃了兩塊桂花藕并一塊五仁月餅,這才覺得沒那么餓。 他一直分神盯著李燦。 而此時的李燦,似乎只是進(jìn)宮來參加宴席,他乖巧地坐在那里,時不時關(guān)心一下身邊的三皇子,很是有愛。 趙瑞低下頭,又去吃蝦仁燒麥。 宮里的宮宴大多都是冷食,菜品下午便做好,只等晚上擺出來。 燒麥這樣的吃食味道倒是沒怎么變,吃起來沒那么難吃。 趙瑞吃了一個又一個,待到吃第三個時,忽然聽到不遠(yuǎn)處的禮部尚書姜琦起身,上前給天寶帝敬酒。 這樣的場合,內(nèi)殿的近臣們都要給皇帝敬酒,以示崇敬,也 表現(xiàn)自己同皇帝的親近。 姜琦上前幾步,來到御案之前,也剛好站在了大皇子桌案前。 “臣姜琦,恭賀圣上大病得愈?!?/br> 天寶帝平日便不怎么吃酒,此時只是舉了舉茶杯,溫和道:“姜愛卿有禮?!?/br> 姜琦似乎喝得有點多,他面色潮紅,眼神也直勾勾的,就那么盯著天寶帝看。 韓安晏皺起眉頭,剛要上前勸阻,就聽到天寶帝溫言道:“姜愛卿有些吃罪,下去醒醒酒吧?!?/br> 姜琦卻沒有動。 他就那么看著天寶帝,一杯酒咕嘟嘟喝下去,抹了一把嘴,直接道:“圣上,臣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他這話一說出口,原本熱鬧的大殿仿佛被人潑了冷水,漸漸安靜下來。 就連絲竹聲也停了下來,舞伎們躬身后退,不敢再在殿中歌舞。 天寶帝手里摩挲著酒杯,垂眸看著自己御案,沒有回答姜琦的話。 姜琦似乎真的吃醉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殿中已經(jīng)安靜下來,嗓門依舊很大:“圣上,老臣忝為禮部尚書,自當(dāng)為家國效力,為圣上分憂。” 天寶帝抬起頭,淡淡看向他。 而姜琦此刻卻低下了頭,似乎借著酒勁兒自言自語:“圣上,大齊如今繁榮鼎盛,百姓安居樂業(yè),得圣上這樣的盛明君王,是大齊之幸,是百姓之福,臣有幸能為陛下效力,亦是臣之大幸?!?/br> “姜愛卿,你醉了?!苯€待多說幾句,天寶帝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姜琦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龍椅上的皇帝到底說了什么。 他繼續(xù)道:“正因如此,有些話臣無論如何也得明言?!?/br> 天寶帝微微皺起眉頭,只道:“姜琦。” 他這兩個字剛一出口,韓安晏就揮手讓候在身邊的黃門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姜琦,往后拖去。 姜琦暈頭轉(zhuǎn)向,他完全不知殿中只有他一人在說話,聲音洪亮,一下子傳到大殿內(nèi)外。 “圣上,臣斗膽恭請圣上立儲,儲君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