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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案子丟給了刑部疑案司?!?/br> 說白了,儀鸞司跟護城司聽起來是平級,但無論校尉、總旗、千戶、鎮(zhèn)撫使、指揮使等都比護城司高一級,隱隱是護城司的上級。 所以,護城司寧愿得罪文臣,也不愿意得罪同僚。 這種一看就查不出結(jié)果的案子,自然丟給了刑部疑案司。 邢九年嘆了口氣:“當年剛好姚大人有空,便跟我一起前往現(xiàn)場,死者當時被掩埋在墻壁里,校尉們挖了好久才給挖出來。” “當年的京郊沒有現(xiàn)在繁華,也沒有那么多村落,死者被埋的荒宅已經(jīng)空了很長時間,只有路過的行人偶爾進去避雨,所以死者到底是什么時候被埋到墻根下,又是怎么被掩蓋蹤跡的,根本無人知曉。” 若非這一場大雨,把人沖了出來,又逼得行人只能過去躲雨,或許待到經(jīng)年之后,死者的冤情也無法洗脫。 邢九年道:“當時刑部疑案司中有郎中十人,皆是刑名老手,很快就把現(xiàn)場勘查完畢。” 很遺憾,除了這個死者,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待把死者帶回疑案司,剩下就是邢九年的活了。 邢九年一邊回憶,一邊道:“這個案子,你們?nèi)羰遣榫碜?,應該是可以查到的,只是不太好找。因為當年沒有結(jié)案,很 是丟臉,疑案司上上下下都不肯提?!?/br> “不過沒有卷宗不要緊,你們還有我,”邢九年道,“當年是我跟師弟一起驗尸的,師弟……” 說到這里,邢九年頓住了。 邢九年的師弟朗晉已經(jīng)在天寶二十一年過世。 “當時我們發(fā)現(xiàn),死者已經(jīng)高度腐敗,比今日這個死者腐敗的程度還要深,他身上的部分地方已經(jīng)白骨化,說明死亡已經(jīng)超過半年。” 死了那么久,案子根本沒辦法查。 “但是死者有幾個很鮮明的特征,可以大概確定身份,他的手指指骨很寬大,一看就長年做農(nóng)活,尸體上殘留的皮rou并不特別健康,所穿的衣服殘片也都是很普通的棉麻,根本不值錢。還有他的頭發(fā)很亂,并不柔順,還夾雜了些許灰發(fā)?!?/br> “綜上所述,我們大概推測死者是一個長年勞作的,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農(nóng)民。” “因為內(nèi)臟早就腐爛,無論是脖頸還是身上都沒有傷痕殘留,骨骼也沒有碎裂,無法詳查死因,我們只能嘗試死者是否中毒?!?/br> 仵作查中毒死有幾個方法,一是用銀針試毒,二用熱醋熏蒸,三則是用糯米煮熟混合雞蛋拌勻,封住死者所有出口,再用布條和熱醋熏蒸,待半時取出。 若是時間剛好又有空閑,自然是用最后一種方法,死者如果生前服毒,可以此辨認死者是否中毒而死。 但是當時那個死者已經(jīng)渾身潰爛,只剩下部分皮rou,大部分已經(jīng)漏出白骨,便只能用熱醋熏蒸。 邢九年說到這里,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你們猜,熏蒸之后出現(xiàn)什么?” 謝吉祥有些遲疑:“死者是被毒死?” 邢九年搖了搖頭:“不。” 他仔細去回憶當時看到的場景,然后道:“不,一般□□中毒而死,不用如何熏蒸,其脊骨都會呈現(xiàn)青灰顏色,很明顯就能辨別而出,可是這個死者,骨骼卻白白凈凈,一點傷痕都無?!?/br> 邢九年道:“熏蒸之后,死者的骨骼上呈現(xiàn)出大片的艷紅牡丹圖。” 一個人的骨骼是很細的,說是牡丹圖其實不恰當。 “不,其實不是牡丹圖,牡丹圖是后來司里私下起的名字,他身上呈現(xiàn)出一種很漂亮的艷紅花紋,一波一波,如同花瓣 一樣在骨骼上蕩漾開,那場景真的……見一次終生難忘。” 謝吉祥愣住了,就連趙瑞也沒有回過神來。 邢九年作為一個仵作,遇到這樣的尸體,他其實是很興奮的。 只是興奮過后,這就難辦了。 邢九年嘆了口氣:“牡丹骨很漂亮,很艷麗,讓當時所有驗尸的仵作都很震驚,可是越是如此,這案子越難查,我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樣的毒藥,會讓人的身體有如此反應?!?/br> “當時在徹查了近兩年內(nèi)的失蹤人口,也查過附近所有村民,在所有線索都沒有用處之下,姚大人做主,讓我們刮骨繪圖?!?/br> 當時死者身上還留有不少的皮rou,不把皮rou都去除,很難看出花紋是什么樣子。 邢九年抿了抿嘴唇:“當時是我跟師弟親自動的手,捏著剃刀的時候不敢用力,只能輕輕去除皮rou,如此忙了一整個白日,才把他的白骨全部剔出來?!?/br> “當時那場面,我真的這輩子都忘不了?!?/br> 人死后蒼白的骨骼上,綻放出一朵艷麗的花。 從死者的腹部脊骨開始,一直飄散到四肢,花瓣舒展飄搖,美麗非凡。 可這種美麗,卻是建立在死亡之上。 邢九年臉上的興奮慢慢消散,剩下的只有黯然:“把死者整個人剔出來之后,我們只找到了一個線索?!?/br> 在死者頸部的皮rou里,夾雜了一根很細的綠絲絳,絲絳整個深入死者的脖頸,在他脖子上完整地纏繞了一圈,甚至還在喉結(jié)處打了個結(jié)。 但因為死者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腐敗,皮rou模糊,一開始驗尸時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 “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隱藏一根絲絳,但是順著這個方向查,大概查出一點點線索,僅有一點點而已?!?/br> 這種綠絲絳在當時的燕京并不流行,因為絲絳的顏色不算好看,做出來的如意結(jié)很有些土氣,夫人小姐都不是很喜歡。 邢九年道:“當時疑案司的郎中們跑遍了全城的布匹鋪子才查到線索,大約在天寶二十年夏日,有一個男人買走了所有的綠絲絳,老板之所以記得這個人,是因為當時老板極力給他推銷其他顏色的絲絳,他都不為所動?!?/br> “最后嫌煩了,才說了一句,這個顏色做柄剛剛好,便走了?!?/br> 這個顏色做柄剛剛好? 如此模糊的一個線索,可想而知沒辦法查到人。 但是此人的大概范圍也有了。 買絲絳者年約二三十,大概已經(jīng)過了弱冠之年,衣著樸素,帶著斗笠,一看便是農(nóng)戶人家。 但是這樣的男人,滿燕京都是。 又如何尋找呢? 邢九年沒有繼續(xù)說當年的疑案司如何偵察,他沖徒弟揮揮手,殷小六便拖著托盤走過來。 邢九年嘆息一聲:“當年在兩名死者之后,沒有更多死者出現(xiàn),疑案司判定兇手收手或出了意外,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又重新出現(xiàn)?!?/br> 托盤之上,一條帶著血的綠絲絳靜靜躺在那。 謝吉祥忍不住回首看向義房。 這一位死者,會是新的牡丹骨嗎? 作者有話要說:中服毒篇。 謝吉祥:不得不說,練劍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