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李素梅。

    從小到大，他都來都不能擁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只有這么一個(gè)人，他小心翼翼藏在心里，待到他長(zhǎng)大成人，終于可以反抗父母的時(shí)候，才拼盡全力把她娶了回來。

    他原本以為，兩個(gè)人如此相愛，可以有最美滿的未來。

    可惜，他無法選擇父母，無法改變出身，也無法掙脫命運(yùn)。

    原來的李素梅雖然也很清瘦，可她卻開朗而健康，唇邊總是掛著笑，如同冬日的紅梅一般輕靈而美麗。

    他都不記得，她有多久沒有笑過了。

    他以一己之私念，剝奪了她的歡笑，現(xiàn)在他便也要拼盡全力，把笑容重新給她找回來。

    “素梅，家中的一切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前幾日也寫了信，大概這幾天會(huì)送到岳丈家中，”吳大光聲音溫柔

    ，“你不用怕，回家好好養(yǎng)身體，重新找一個(gè)家庭美滿幸福的夫婿，過好這一生?！?/br>
    “這樣，我就心滿意足?！眳谴蠊庾詈笪兆∑拮拥氖?。

    李素梅臉上的眼淚已經(jīng)被吳大光擦干凈，現(xiàn)在的她只是眼睛微紅，面色蒼白，如同她的名字一樣，素凈而美麗。

    她深深看著吳大光，仿佛要把他印刻進(jìn)心中一般。

    “好，我聽你的?！弊罱K，她對(duì)吳大光承諾。

    吳大光做的這一切，她都無法理解，也不免心生怨恨，但最后，她卻什么都沒有說。

    既然這是大光的愿望，她就滿足他的愿望，他滿足了，她也會(huì)高興。

    他們一直都是如此，以后便也如此，也挺好。

    就這樣吧。

    這一場(chǎng)審問，最終審出了兩個(gè)殺人兇手，案子也告一段落，可從金家明堂里出來的時(shí)候，眾人心中都很沉重。

    謝吉祥心里也不是很痛快，坐到馬車上的時(shí)候，一直沉著臉，沒有絲毫的破案之后的歡喜。

    趙瑞抬眼看她嘟著嘴，就知道小姑娘生氣了。

    他也不勸，慢條斯理倒了杯茶，先遞給謝吉祥一杯，然后又給自己倒。

    悠然的玫瑰香氣氤氳在馬車中。

    謝吉祥淺淺抿了一口，面色稍霽。

    趙瑞伸手，突然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哎呀，”謝吉祥捂住額頭，白他一眼，“你做什么，怪疼的?！?/br>
    趙瑞道：“你不聽話，自然要懲罰。”

    謝吉祥難以置信地看著趙瑞，他也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居然說自己不聽話？

    “我……”謝吉祥一句話沒說出來，就被送到唇邊的茶杯堵住了口。

    趙瑞修長(zhǎng)的手指拖著青瓷茶碗，頗為堅(jiān)定地放在了謝吉祥唇邊：“喝茶?！?/br>
    “……”謝吉祥深吸口氣，還是又喝了一杯茶。

    趙瑞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臉，聲音倒是頗為溫和：“無論這個(gè)案子有什么內(nèi)情，也無論最后大理寺如何呈送案情，這個(gè)案子之于皋陶司，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吉祥，每一個(gè)死者背后都有悲歡離合，每一個(gè)殺手心里都有諸多不得已，我們只是替死者伸冤，把殺人兇手繩之以法，案子里的故事聽聽便罷，發(fā)生的事也永遠(yuǎn)無法更改?！?/br>
    謝吉祥慢慢平和下來。

    沉甸甸的心

    ，也隨著趙瑞的話而重新復(fù)蘇。

    趙瑞唇角帶著笑，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有著細(xì)碎的光，他低著頭湊到謝吉祥面前，聲音里有著說不出的纏綿繾綣。

    “吉祥已經(jīng)相當(dāng)聰慧了，這么復(fù)雜的案子，最終都讓你尋找到真兇，整個(gè)燕京的推官，你是最厲害的那一個(gè)?！?/br>
    “為死者伸冤，才是皋陶司存在的意義。”

    謝吉祥長(zhǎng)舒口氣，她揉了揉發(fā)痛的額頭，心里卻莫名舒坦下來。

    “我明白了?！?/br>
    趙瑞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份牛rou丸，端到謝吉祥面前：“明白了就再吃點(diǎn)夜宵，這個(gè)結(jié)案卷宗不好寫，晚上得有勞小謝大人了?！?/br>
    謝吉祥白他一眼，卻忍不住跟著笑了：“下次不許彈腦殼，不好看了怎么辦！”

    趙瑞也勾起唇角，臉上滿滿都是笑意，他小聲念叨：“好不好看都有我呢。”

    “什么？”謝吉祥認(rèn)真吃牛rou丸，抽空。

    趙瑞搖了搖頭，卻異常認(rèn)真道：“吉祥怎么會(huì)不好看？吉祥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仙女?！?/br>
    謝吉祥：“……”

    浮夸。

    不過……她悄悄笑了，浮夸是浮夸，可是她愛聽啊。

    番外-最初

    碼頭上的落日很美。

    金燦燦的夕陽映在水面上，在一片波光粼粼中，遠(yuǎn)去的商船排成隊(duì)，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吳大光坐在碼頭上，雙目無神地看著搖曳的河面。

    河水蕩漾著美麗的波紋，似乎在呼喚著他。

    來吧，來吧，這里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不，不是。

    吳大光在心里反駁它。

    只有素梅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

    他如此說著，緊緊攥著拳頭，把那張蒼白疲憊的臉埋進(jìn)膝蓋里。

    他很累，很倦，也很痛。

    素梅和他失去了孩子，并且，他們永遠(yuǎn)都不會(huì)再有孩子。

    這還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素梅依舊躺在床上，靠著藥物吊命。

    吳大光把臉狠狠壓在膝蓋上，不想叫人看到他的脆弱和眼淚。

    就在此時(shí)，他聽到身邊傳來驚呼聲。

    “小姐，小姐你看看嬤嬤?！蹦桥撕爸?/br>
    吳大光沒有去理旁人，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習(xí)俗里，不可自拔。

    然而，那女人依舊在喊著：“小姐，這一切都不是你的

    錯(cuò)，你不應(yīng)該死，你還有大好的人生，害了你的人才是最該死的?！?/br>
    聽到這話，吳大光下意識(shí)抬起頭。

    在他朦朧的眼眸中，一個(gè)女子緊緊抱著另一個(gè)瘦弱的少女，正在哄勸她。

    她所說的那句話，吳大光不知那少女聽進(jìn)心中沒有，但他卻聽了進(jìn)去。

    是啊，他們沒有錯(cuò)，錯(cuò)的不是他們。

    他們?yōu)楹卧撍滥兀?/br>
    就在這時(shí)，那少女輕聲開口：“他們要如何死呢？我什么都不會(huì)，我什么都沒有，我只能去死了?！?/br>
    少女說著說著，痛哭出聲：“嬤嬤，我好害怕。”

    那女人緊緊摟著少女，不過拍撫著她的后背：“小姐莫怕，你還有嬤嬤，嬤嬤會(huì)一直陪著你的?！?/br>
    女人如此說的時(shí)候，感受到旁邊的目光，不由回過頭來。

    在一片夕陽的余暉中，吳大光通紅的眼睛同她的對(duì)視在一起。

    你還有嬤嬤。

    你還有夫君。

    兩個(gè)人心中，不約而同響起這句話來。

    嘩啦啦一陣?yán)嘶〒鋪?，夕陽的余暉終于被水面吞噬，熱鬧的一天的碼頭終于陷入短暫的安靜中。

    可是人心呢，人心卻重新熱烈起來。

    害了你的人才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chǎng)

    趙